第513章 靈族之魔

　　白沈只感覺壹股強大的精神力破空而至，竟似乎要禁錮自己的思想壹般，不由得眉頭壹皺，淡淡道：“我是白沈。”
　　與此同時，來自天緣樹的葉片在白沈丹田處散出壹團盈盈綠意。瞬間便即上升到了腦部位置，護住了頭顱靈識周全。
　　由黑霧化作的中年人眼中露出來壹股詫異的神色，道：“咦，不意妳小子還有這等東西護持，機緣不錯呀……”
　　白沈淡淡的笑了笑，道：“不知道閣下此番前來找我，敢問有何貴幹？”
　　他的笑容平靜平淡，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，自己面對的乃是壹頭無限恐怖的魔頭。
　　自己的性命存續，其實就只在對方的壹念之間。
　　白沈仍舊采用自己平日裏壹貫的平靜語氣態度來和對方對話，舉止間非但不卑不亢，反而有些頤指氣使，居高臨下。
　　“不錯，真的很不錯。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贊賞的笑了笑：“妳表現得當真不錯，雖然修為淺薄，但精神意念都可以算作是壹級血食，端的讓本座食指大動。”
　　白沈微笑道：“壹級血食，恩，慚愧慚愧。看來，血食這兩個字就是妳們對紅塵天外天人類的稱呼了？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哈哈壹笑，道：“是極是極。妳這個小子果然聰明得緊。”
　　白沈道：“閣下既然對我這個小子欣賞得很，卻不知道閣下能否為我這個壹級血食解解惑？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溫和地說道：“妳有什麽疑惑？”
　　白沈微笑道：“我很奇怪為何在紅塵天外天數十萬年以降，並無任何典籍記載之中都沒有關於妳們這……恩，的傳說吧。我真的很奇怪妳們到底是什麽人？或者說，什麽……種族？此其壹。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緩緩點頭：“既然只是其壹，想必還有其二其三。妳幹脆將妳的疑惑都說出來。”
　　白沈道：“其二就是……我相信妳們這壹強橫的族群既然不曾存在於典籍記載之中，那麽想必妳們從未出現在這紅塵天外天世界，那麽，妳們為什麽這壹次就能夠過來了呢？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眼簾半闔，道：“還有其三麽？”
　　“當然還有。還有另壹個疑問是；北天壹方包括北帝寒江海在內的壹應北天高層都是妳們殺得吧？而且還是屬於壹種詭異的吞噬，想必就是妳們針對所謂血食的獲取手段。那麽，妳為何不直接對我下手，反而好整以暇跟我交流？”
　　“嗯，還有最後壹個問題：妳們有什麽企圖？或者說最終目的是什麽？”
　　白沈目光黑白分明，清冷至極。
　　黑霧中年人微笑起來，看著白沈的目光充滿了贊賞，道：“不錯，這個詞我之前已經說了好幾遍，但我還是要再說壹遍，妳真的不錯，妳的思想非常清楚透徹，我很喜歡。”
　　他天氣頭，看著蒼天之上，無盡虛空，道：“本座先回答妳第三個問題。妳所謂的北天大帝壹夥人，是我所殺。而不是我們。”
　　“因為在這世上，就只有我壹個，並沒有其他的同夥，或者說同類同族。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淡淡道：“我這麽說，妳明白麽？”
　　白沈目光不動，道：“恩，此世就只得妳壹個異類。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淡淡的笑了笑，道：“至於為什麽不殺妳……乃是因為……我需要妳的幫助。而我直接滅掉北天大帝，就是我送給妳的誠意，也可說是壹份見面禮吧。”
　　白沈目光更顯冷靜，沈聲道：“為什麽是我？北天大帝乃是老牌子強者，他們成為妳的助力豈非更好，最起碼他們的勢力構架很健全，除了實力很強之外，更是要人力有人力，要物力有物力。各個方面只會比我更加優勝。而且只要有了妳的幫助和加入，就算就此壹靖天下也非難事，又有什麽事不可為。”
　　白沈道：“我從來不認為我有什麽太特殊的地方。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道：“那只是妳沒有發現妳的特殊之處，妳小子又豈是那北方天帝可以比擬！”
　　白沈嘿然道：“雖然聽到閣下道我比北帝更為優勝很是開心，但有閣下這個輕易全滅北天高層的大高手在前，任何的漂亮話都要大打折扣，我現在只想知道真相為何？相信閣下不會吝於賜教吧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笑了笑，道：“這倒也沒什麽不能說的，我既然決定予誠意於妳，自然會將這個個中因緣全都剖析明了！我會選擇妳，甚至對妳禮待有加的根本原因在於，妳委實是個特殊的存在……在這片天地之間，存在著天命所歸；而妳口中所說的北天大帝，並不具備這所謂的天命。他此生的極限也就只能止步於壹方之雄，壹天雄主。而妳，正是那天命所歸之人，不，應該說妳曾經是天命所歸之人。唯有妳這種介於是與非之間的特意存在才能幫到我，其他人於我而言全無意義！”
　　白沈瞳孔壹縮，道：“介於是與非之間？！曾經是天命所歸？這是什麽意思？為什麽是曾經？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輕輕地笑了笑，道：“不明白嗎？真的不明白嗎？我還以為妳會因為我的話有所聯想，之所以說是曾經，不外就是另有人將妳的天命所歸搶走了，天命不復歸於妳這個天命所歸，這本身是壹個矛盾的說法，而妳就是這個矛盾的具現化。”
　　白沈沈默了壹下，臉上露出壹個苦澀的微笑，道：“原來如此。”
　　“若是我不來，相信妳永遠都不能確定什麽，那原本屬於妳的東西，這片天地的氣運所鐘，全都已經被人搶走了。妳只能在心比天高、能為超天的狀況，體會何為命比紙薄，在充斥了憋屈郁悶羞辱的氛圍中，壹步步走進窮途末路，然後發現自己所有的拼搏努力，都變成了別人書寫傳奇的點綴。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目光犀利的看著白沈：“最終最終，於徒嘆奈何之中死於非命，萬劫不復，湮滅在史冊之中。”
　　白沈點點頭：“閣下之言卻是令白某人茅塞頓開，多謝指教。”
　　白沈這壹聲多謝指教卻是語出至誠，因為他相信對方所說的話盡屬實情，不存花假。
　　因為黑霧中年人所說的，本就如他自己懷疑的壹般。
　　最關鍵的，對方說的需要天命之人幫助，更是壹個極為有力的理據。
　　這也能解釋對方為什麽不找北天大帝寒滄海，反而大費周章的找上自己。
　　因為自己的的確確曾經是天命所歸之人。
　　“天數有憑，壹切如來如去，我的命運或者真的就是這樣的，縱然徒嘆奈何，卻又何能撼動天數？！”白沈微微壹笑，剛才心中掀起來的萬丈波瀾已經消失無蹤，剩下的，唯有壹片平靜圓融。
　　“葉笑！”白沈心中默默道：“我猜的果然沒有錯，果然是妳搶了原本屬於我的天命所歸。呵呵……但，很奇怪，我心中居然並不恨妳。”
　　或者是因為這個惡魔已經找上了我，我的命數已不久長。
　　“天數確實難以撼動，但對於淩駕於這個位面的存在而言，卻也就只是難以撼動而已，非是無能撼動，只要我幫妳，便能重新搶回妳的天命，我再重申壹次，我會選擇幫妳的最大壹個理由，妳亦是天命所歸，甚至說天命原本就該屬於妳，我幫妳，倒也非是全然的逆天改命，這個其中的區別，卻又與其他人冏然。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微笑著：“只要有我的幫手，妳將不會那麽郁悶憋屈屈辱的死去。更能繼續享有此界運道，所謂江山榮華反而是小道，不值壹哂爾！”
　　白沈微笑道：“多謝閣下青眼。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微笑：“不必客氣，我之前說過我需要妳的幫助，所以說給予妳幫助，助妳壹靖紅塵天外天，於我而言本身就是利益，各取所需而已，從此以後，我們就是合作關系。妳仰仗我，奪回妳失去的天命；而我也可在助妳成事的過程中，得到我所追求的物事。其實妳我都該感謝這片天地，還有彼此，可以完成我們的夙願，只有我可以幫助妳逆天改命，同樣只有妳這個曾經的天命所歸，可以助我成事！”
　　白沈微笑：“閣下字字珠璣，出自肺腑，白沈深感厚德，關於妳我合作之事，我會鄭重考慮。但此際仍希望閣下可以繼續回答我的問題，我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絕無隔閡，若有壹些個疑問悶在心裏，就算想不其成為芥蒂，只怕也不可能。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微笑道：“哈哈，這話說得在理。鑒於妳我是合作關系，我自然會壹壹的為妳解釋清楚。正如妳所說，若是有些事情不明白，不了解，不了然其根底，對我的計劃也難以最契合的協助。”
　　白沈沈沈微笑：“如此便願聞其詳了。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哈哈壹笑，沈思了片刻，似是在斟酌組織言語，卻聽其曼聲道：“首先回答妳第壹個問題，我到底是什麽人。或者應該說，我是個什麽玩意。”
　　說到“我是個什麽玩意”的時候，黑霧中年人自己也笑了笑，竟是絲毫不以為意。
　　白沈爽朗的笑了笑，道：“閣下當真胸襟廣闊，若是易位處之，我只怕也不會這麽講話，不過我的確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妳亦是事實。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也是哈哈壹笑，道：“妳這小家夥的心機固然深沈，卻不會讓人討厭，我喜歡。”
　　他又再沈吟了壹下，道：“我源自壹個本質極端負面的黑色位面。我出身的那個世界，充滿了屠戮與滅亡等諸多負面因素……我們族群，原本叫做……黑暗之靈族；我們靈族曾經統治過大千宇宙相當漫長的歲月，就如同妳們所說，光明會驅走黑暗，反之也是壹樣，光與暗從來就是壹體兩面的存在……”
　　“我們靈族是壹個強大異常的種族。”黑霧化作的中年人目光中全是緬懷：“能夠吞噬壹切生靈靈元命源神魂為己用，甚至在吞噬的過程中，我們可以獲得所吞噬的這個生靈的所有能力和記憶，乃至其所修煉的修行功法……”
　　“我們只需要吞噬，就能夠壹步步走向巔峰，成為超級強者，這大抵是我們的種族特質，亦是因為這種特質，我們才能夠成為大千宇宙的霸者。”
　　黑霧化形中年人的話，讓白沈的背心感覺到壹陣陣發涼。
　　只是吞噬，就能夠完整接收被吞噬者的所有修為，所有記憶，所有功法，乃至所有的秘密？
　　這種種族，又豈止是霸道，根本就逆天的妖孽存在啊！
　　“我們在稱霸了我們所在的大千宇宙之後，令到黑暗元素遍及了整個宇宙，然而黑暗元素擁有持續蔓延，持續汙染，不會主動消弭的特性，這個特性在經過漫長歲月的發酵之後，令到我們所在的大千宇宙也漸漸難以負荷，靈族高層最終做出來壹個決定。就是……派出壹支小隊，嘗試進攻其他種族的星空，也就是妳們修者所在這個大千宇宙。”
　　“在我們想來，以靈族本能天賦，縱然只是壹小支小隊，也該能輕易占據壹些個中小位面，只要有這樣的跳板，我們就可以將過剩的黑暗元素導引過來，修者的大千世界，本質相對趨向光明，可以很有效的湮滅、中和黑暗元素！”
　　“然而那支小隊離開之後，許久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。非但如此，更惹來了壹個蓋世殺星。”黑霧化作的中年人目光悲涼：“那是壹個人類修者……他壹共就只是用了壹天時間，就將我們種族全部覆滅……壹個活著的都沒有放過。”
　　“只得壹個人，就將我們靈族徹底滅族。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的話，讓白沈駭然震驚。
　　壹個人，壹天時間，將壹個稱霸了整個宇宙的種族完全覆滅？
　　滅族？
　　而且，覆滅的對象乃是隨便壹人就擁有獨力覆滅北天高層全員的戰力，這樣雙重覆滅，雙重累計，那麽，當初的那個人，真實實力又該去到何等高度，何等地步，端的高山仰止，螻蟻觀龍！
　　但白沈立即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：“閣下這個話貌似於理不合吧？既然是滅族，沒有留下活著的，對方又是那般的大能者……那麽閣下？……”
　　黑霧化作的中年人道：“我和我的兄弟，出自皇族，乃屬皇裔；我們的母後在知曉那人族能者實力之余，料想此劫斷斷無法避過，兵行險著將我們兩兄弟的元靈封印到了兩顆地鼠蛋裏面……而等我們孵化出來之後，發現……整個世界，再已經沒有了所謂靈族的存在。”
　　“其實又何止靈族，我們出身的那個大千世界，也已然徹底的廢棄，更被無上威能封存。”
　　“封禁我們大千世界的威能實在太浩瀚了，我們哪怕是修煉到了傳說中的封神境界，也斷斷無能從那個世界離開，那個世界就是壹個完全封閉的囚籠。”
　　“其實，說是囚禁我們兄弟的囚籠，倒是在自擡身價，因為那個囚籠的真正目的只怕是針對整個世界的黑暗元素而立，那位大能固然有徹底湮滅黑暗元素之能，但黯界中的黑暗元素實在太過濃郁，已經跟黯界植根為壹，而那位大能以浩瀚威能籠罩住整個黯界，非但治標，不使黑暗元素外泄，更加治本，可以壹點壹滴的潛移默化消弭中和黑暗元素，這樣的大神通，莫說當年，就算是現如今的我，仍要高山仰止，望而生畏！”
　　“我和哥哥兩個人思量了許久，認為極可能是那支小隊出了問題，因為某些原因招惹了那位蓋世殺星……導致了整個族群的覆滅，這……大抵是唯壹的結論。”
　　“我們在那個被徹底封閉的世界裏生長，存活；但整個世界真的就只有我們兩個而已。其他的物種，連個能夠化形的妖獸都沒有，偏偏我們兩個是兄弟，是雄性，根本就沒有繁衍族群的余地……甚至我們的生存方式也僅能靠吞噬花草樹木野獸，等這些東西來成長……壹直到現在，已經逾數十萬年歲月。”
　　他說到這裏，縱使以白沈的沈穩竟也忍不住臉上肌肉抽搐了壹下。
　　兩個兄弟？！兩位雄性？！
　　他奶奶滴，原來是數十萬年的兩個老處男……
　　不知道平日裏是自己自行解決，還是彼此幫手解決呢，但要是就這麽憋著數十萬年，那才是真正的厲害了呢，估計那啥都成為精華了吧？——不知怎麽滴，白公子心裏居然突然冒起來這等想法……
　　再深沈，再智慧如海的大人物，也未嘗沒有八卦之心，探奇之意！
　　“直到最近壹段時日，我倆意外發現了歲月流逝之後，落下了壹線漏洞，采用天緣垂釣的方式，獵取壹些血食，得到壹些人類世界的訊息……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的嘆息聲音，便如是苦大仇深的喃喃咒罵壹般。
　　白公子腦中靈光壹閃，擡眉道：“天緣垂釣？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嘆息點頭：“我倆為了生計，當真是太過艱難，若非如此何必用如此大費周章的方式……”
　　白公子深深吸了壹口氣，道：“原來青雲天域的天釣臺，天賜機緣之地，竟是妳們搞的把戲。”
　　黑霧中年人哈哈壹笑，道：“不錯，我倆垂釣的彼端正是青雲天域。原來妳竟也知道這個地方。”
　　白公子淡然道：“妳自詡吞噬了那麽多青雲天域修者的記憶，難道就沒有聽說過我白公子的名字？”
　　這句話，極是自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