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百九十三章：靈魂之路

　　陸清沒有想到，秦澤的回答是這樣的。
　　在這個地方生存久了，她已經磨練出了能在末日裏生存的個性。
　　原本她是壹個感性的女人，現在大多時候，她紮著壹個幹練的單馬尾，就像是壹個女軍官。
　　但陸清的內心深處，還是藏著壹個小女孩的。
　　“謝謝妳，既然妳決定好了，那麽我們明天就出發。”
　　“我已經給他們每個人留下了壹封信。”
　　“我和妳，其實都是不屬於這個遊戲世界的人，我們已經為他們做了很多。”
　　秦澤點點頭：
　　“所以接下來，就看他們自己了。屬於他們的末日求生才剛開始，但對我們來說，已經翻篇了。”
　　陸清笑了，她忽然覺得“李清照”是個很有趣的人。
　　她真的對李清照這個名字很熟悉，但卻始終想不起來。
　　也許是因為屬於玩家的記憶還沒有完全回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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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次日。
　　屈怨的效果呈現出衰弱的跡象。
　　這是好事情。
　　在各個位面裏，那些強大的怨靈消散了，怪物的數量得到減少。而玩家們的意識也清醒了許多。
　　本就是黑歷者，在屈怨的影響下，就更加不清醒。現在，大多數英靈殿成員都逐漸恢復理智。
　　不過即便如此，也有不少人死在了這次試煉裏。當然，大多數都是歷史之影級別的新人。
　　最後五神到底會如何來衡量排名，如何規劃頭銜晉升，不得而知。
　　秦澤和陸清，壹路沿著莊園往北走，來到了臨襄市的北郊。
　　“在歷史裏記載，北郊曾有壹個強大的惡魔。”
　　“是舊歷主宰都害怕的存在，傳說這個惡魔永遠死不了。”
　　陸清講述起了歷史，腳步未停。
　　“這個惡魔的肢體壹旦接觸到其他人，或者生物，就會伸出無數腐化之線，將目標與自己融合。確切來說……”
　　“是縫合。它縫合了無數人，據說身體裏有無數個腦袋，無數手與腳。”
　　“最可怕的是，這些腦袋服務於它本體的腦袋，卻又保留著壹部分各自的意識。”
　　秦澤聽得起雞皮疙瘩，這已經不是惡魔了，這完全是到了有些惡心的地步。
　　陸清的講述還在繼續：
　　“這是初代舊歷主宰最強大的敵人。是壹生之敵。”
　　“據說曾經有個很貼切的名字，但後來，被改為了縫合與吞噬之神。”
　　“遊戲設計者將舊歷主宰打敗它的過程，經過了壹定修改後，做成了遊戲。”
　　“這是臨襄市最危險的任務，但只要打敗了縫合與吞噬之神，就能夠解鎖壹份舊歷寶藏。”
　　初代舊歷主宰……
　　莫非就是自己了解到的，那位自稱舊歷始祖的人？
　　秦澤問道：
　　“伱當初……失敗了，就是敗在這個任務上面？”
　　陸清搖頭：
　　“不是，我敗在另壹個任務上面，我是通過另壹個任務，了解到了這個打敗縫合與吞噬之神的任務。”
　　“簡單來說，我失敗了，但遊戲的設計者，也給了我壹次翻盤的機會……去挑戰更難的任務。”
　　秦澤懂了。
　　陸清壹開始挑戰的是任務a。
　　但是任務a失敗了，於是遊戲設計者將其做成了npc。
　　可這個npc，只要等到壹個合適的玩家，將主線劇情推進，保住了末日生存團隊，遊戲設計者就會賜予她壹場“復活賽”。
　　但復活賽要挑戰的，不是任務a，而是難度更大的任務b。
　　如果任務b失敗了，那麽秦澤自己將與陸清都變為npc。
　　然後等待玩家救贖，挑戰難度更大的任務c。
　　大概就是這樣的模式。
　　陸清因為失敗了壹次，所以解鎖了任務b的開啟方法。
　　秦澤感嘆道：
　　“遊戲設計者，那位舊歷主……”
　　他忽然停住，舊歷始祖是遊戲設計者這個事情，被記錄在黃金歷手稿上。
　　在所有人看來，這個地方頂多是壹個叫遊戲與娛樂之神創造的地方。
　　這是秘密，不可透露。
　　秦澤改口道：
　　“遊戲設計者，似乎很希望那隊文安帶領的末日生存者們，能夠活下來啊。”
　　陸清微微點頭：
　　“每個人都有遺憾，那些被冠以神之名的人，也不例外。”
　　陸清停下了腳步，秦澤這才發現……原來這座城市有邊界。
　　身處在臨襄市裏時，遠看這個世界，沒有任何問題。
　　但當他與陸清來到了眼前的地方時，遠方已經出現了壹些扭曲的場景。
　　破碎的城市，山丘，沙漠，海洋，沼澤地，火山，乃至星空，被揉在壹起，如同破碎而淩亂的拼圖。
　　“這裏就是邊界區。如果沒有得到記憶的指引，沒有將主線任務推進下去……邊界區是不會出現的。”
　　陸清再次邁開步子，帶著秦澤朝著邊界區走去。
　　秦澤大概明白了。
　　這是路徑。
　　就像現實世界和舊歷世界存在很多路徑壹樣。
　　這個遊戲世界裏，也有路徑。
　　這些路徑只有達成壹定的成就，才會解鎖。
　　陸清現在要解鎖的，就是其中壹條路徑——
　　對抗縫合與吞噬之神的路徑。
　　他忽然想到了那個“黑暗伏羲”。
　　自己的復制體，在另壹個位面裏亂殺壹通，殺光了所有人。
　　這也就等於，殺死了所有知曉路徑的可能性。
　　同時，任務也算是徹底失敗了。
　　這很好。
　　就讓他被封印在這個世界裏就好。秦澤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因為屈怨衰弱，真的變成某個玩家而被強制驅逐出去。
　　他希望是不會，希望這個黑暗面的自己，能夠永遠留在這裏。
　　陸清很快抵達了邊界區。
　　進入邊界區後，秦澤發現視線裏的壹切都變得奇怪起來。
　　腳明明踩在地面上，卻蕩起了漣漪，如同踩在水面上壹樣。
　　風迎面而來，可那些搖擺的事物，卻是逆風而擺。
　　天空中的星辰發著光，照出了漆黑的陰影。
　　秦澤感嘆於這個地方的神奇。
　　就像是壹個bug集中的地方。
　　“隱藏任務，擊敗舊歷主宰曾經擊敗過的敵人，這個敵人的能力，當然會被削弱無數倍。”
　　“但即便如此，它可能也是妳面對過的，最強的敵人，我再說壹遍……李清照，妳想好了嗎？”
　　陸清的手其實在顫抖。
　　她很害怕。
　　害怕李清照會反悔，也害怕李清照沒有反悔，但二人根本不足以打通這條路。
　　她也害怕自己，會在接下來，做出壹個錯誤的選擇。
　　這個選擇壹旦做錯了，很多努力就白費了。
　　“如果妳害怕了，就離開吧，我不勉強妳……我可以繼續等。”
　　秦澤仔細想了想。
　　截至目前為止，自己的壹大堆底牌裏，只用了倆銅錢草的果子。
　　自己展現出的能力，目前對於遊戲的主線任務來說，幾乎已經是超模的存在。
　　同時，自己在遊戲裏提升了很多等級，能力已經今非昔比。
　　他點點頭說道：
　　“開啟任務吧，我帶妳回家。”
　　即便已經在末日裏，見慣了生死，即便已經磨礪到能夠坦然接受同伴死亡，用最佳的末日思維來應對問題……
　　陸清在聽到“我帶妳回家”幾個字的時候，內心卻還是狠狠被擊中了。
　　她低著頭，輕輕的應了壹聲：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陸清伸出手，按照著記憶裏的索引，朝著天空中的壹片星辰探去。
　　神奇的壹幕發生，那片星辰海洋明明距離人看起來很遠，但陸清的手，卻將壹顆散發著赤紅色光芒的星星摘了下來。
　　這壹刻，秦澤眼裏所有的景象，都開始扭曲，如同被某個大漩渦吞噬了壹般。
　　新的景象，正在構建。
　　他原以為自己已經來到了臨襄市的邊界，但看著周圍的景色，秦澤意識到……
　　他又回到了臨襄市。只不過眼前的臨襄市，很古怪。
　　如果只是看周圍的景色，和秦澤以為的臨襄市很接近。
　　但如果低下頭，看腳下的倒影，就會發現……
　　明明站在地面上，卻有著清晰可見的，冥白色倒影。
　　仿佛腳底下還有壹個臨襄市。
　　而陸清說道：
　　“做出選擇吧，接下來有兩個選擇。”
　　“聽好了，我們必須分工合作，要打敗縫合與吞噬之神，必須要經過很多道關卡。”
　　“而這些關卡，如果只選擇壹條路，是無法打通的。”
　　“有些怪物是殺不死的，但它們的靈魂可以殺死。”
　　“而有些怪物的靈魂很強大，但肉體壹旦毀滅，靈魂就會被削弱。”
　　“妳腳下的倒影世界，就是靈魂世界。”
　　“而妳看到的世界，是現實世界。”
　　“我們必須有壹個人前往靈魂世界，以虛靈的狀態對抗敵人的靈魂。”
　　“另壹個人，則在現實世界裏，用血肉之軀對付敵人的血肉之軀。”
　　陸清的眼神裏閃過壹絲不易察覺的掙紮：
　　“只有現實世界和靈魂世界的兩個人協力合作，才能夠完成這次任務。”
　　“最後……兩個人才能共同離開。”
　　她說這句話的時候，語氣有細微的情緒波動。
　　秦澤雖然註意到了，但也只是將其看做是對任務的畏懼。
　　陸清平復了這種情緒波動，平靜的看向秦澤：
　　“李清照，現實世界和靈魂世界是不同的兩種戰鬥方式……我們兩個人，會建立特殊的羈絆，即便在不同的兩個世界，我們也可以交流。”
　　“如果誰在某個世界，遇到了不可戰勝的敵人，那就得告訴另壹個世界的人，因為那個敵人的弱點，可能在另壹個世界。”
　　“當然，也有可能壹些怪物不夠強大，哪怕不借助另壹個世界的人的幫助，妳也能夠輕松擊殺。”
　　“但設計者的用意，是要兩個人合作的，壹定得有壹個人前往靈魂世界。”
　　秦澤聽懂了，他看著腳下的倒影……
　　尋思著可能沈入這個冥白色濾鏡裏，就進入了所謂的靈魂世界。
　　對此，秦澤完全接受。
　　陸清說道：
　　“妳希望選擇哪個世界？”
　　秦澤問道：
　　“哪個世界更適合我？”
　　陸清沈默了幾秒。
　　這幾秒對她來說格外漫長。
　　曾幾何時，她選擇了靈魂世界，和她最好的朋友壹起。
　　可最終……選擇靈魂世界的人，將永遠留在這個世界。
　　有些選擇，壹旦做出，就已經註定了結局。
　　仿佛過了壹個世紀壹般，陸清咬牙說道：
　　“靈魂世界更適合妳。我來拖住怪物的血肉之軀吧……”
　　“我對現實世界的怪物了解更多壹點，但它們的靈魂形態，我很陌生。”
　　“而妳不壹樣，反正無論哪個世界，對妳來說都是陌生的。”
　　秦澤點點頭，覺得這個分配是合理的。
　　“其實我希望選擇更難的那個，不瞞妳說陸清，我很強的哦，我還有很多底牌沒有用。”
　　“如果靈魂世界更難的話，那就讓我前往靈魂世界。”
　　這個世界有三種選擇，容易的選擇，困難的選擇，正確的選擇。
　　三種選擇往往可以兩兩組合。
　　秦澤更喜歡的，還是困難且正確的選擇。
　　陸清的眼神有些許的閃躲，她只是點點頭，表明靈魂世界就是最適合秦澤前往的世界。
　　隨即陸清岔開話題：
　　“我們可以交流的，如果有什麽問題，及時溝通吧。”
　　“對了……也可以多聊聊現實世界的事情，我說的是那個屬於我們的世界……”
　　“我很久沒有回去了，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。”
　　巨大的愧疚感生出，讓陸清渴望多了解壹些眼前這個年輕人。
　　似乎只要這麽做了，就可以減輕那種負罪感。
　　她想要知道“李清照”的妻子是誰，知道他有沒有其他需要照顧的親人。
　　或者有沒有什麽想要達成的事情。
　　“前面的關卡沒有那麽難，無論如何，我們也算生死與共了，李清照……這樣的末日裏，大家不介意多交個朋友的吧？”
　　陸清竭力壓制著那種愧疚感。
　　秦澤也發現了，陸清似乎對自己有了壹些超乎尋常的關心。
　　但也不奇怪。
　　畢竟接下來，二人就得互相配合。可能有些緊張，可能是希望自己能夠配合的人，不那麽陌生，能多做壹些了解。
　　他點點頭：
　　“好啊，我也挺好奇，妳那位黑歷者朋友的，當然，也很好奇妳這些年的經歷。”
　　陸清說道：
　　“如果……如果妳留在了這個世界，妳會恨我嗎？”
　　秦澤笑道：
　　“妳是說挑戰失敗？別擔心，我的運氣很好的，妳好像有些過於緊張了，放輕松吧。”
　　“無論如何，我們要用最好的狀態去應戰，不是麽？”
　　陸清低著頭，嗯了壹聲。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
　　當愧疚感蔓延而出的時候，她立刻回憶起了這些年的經歷。
　　被制作成無數個“npc”，放置在無數個位面裏……
　　經歷了無數次失敗，背叛，生離死別……
　　這樣的痛苦，又讓陸清目光堅定起來：
　　“我們開始吧，李清照。”
　　秦澤的腳下出現了壹道旋渦，這是進入倒影世界，也就是靈魂世界的入口。
　　沒有任何猶豫的，秦澤跳入了旋渦之中。
　　挑戰縫合與吞噬之神的任務，正式開始。
　　（很想壹口氣寫完，但是頭太疼了。明天再說吧。）
　　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