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聲嘆息

深林深處

第壹回 救人受贈
大宋年間,伏牛山東麓有壹山,名喚堯山,又叫石人山,因遠古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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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章

幾聲嘆息 by 深林深處

2018-5-25 17:34

第壹回 救人受贈
  大宋年間,伏牛山東麓有壹山,名喚堯山,又叫石人山,因遠古聖人堯的孫子為祭祖立堯祠而得名。山下有壹柳家村,乃是河南府魯山縣治下。
  此時正是宣和年間的冬日,河南府尹陳大奎在公堂上忙到半夜,滅了炭火,準備回房休息。來到院子裏,看月光如銀,廊柱假山影影綽綽,仰望天空,星光點點,博大深邃,抻了抻懶腰,活動幾下筋骨,不由得心生豪氣。
  陳大奎正在慨嘆,忽見書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,黑暗中就見壹個瘦小的人影,身穿壹身黑衣,躡手躡腳的鉆出來。若不是看到書房門開,不仔細看,根本發現不了,不由得心中壹驚,暗想:不好,有賊。急忙高喊:“快來人,有賊,快來人……”
  那個黑影也是壹驚,見陳大奎攔住去路,轉身順著回廊跑去。陳大奎壹喊,巡夜的衙役舉著火把,呼喝著跑了過來,順著陳大奎手指的方向追了下去。
  陳大奎見衙役去追,急忙回到書房,就見書房內被翻得亂七八糟,仔細壹看,書房內的暗格也被打開,往裏壹摸,空空如也,心中暗暗叫苦。急忙點亮油燈查看,心中立時涼透,裏邊的東西被洗劫壹空。
  這個暗格裏存放著陳大奎的值錢物件,銀子自不必說,裏邊有壹個翡翠玉鐲,那是當今皇上所賜,如若丟了,那還了得?
  陳大奎急匆匆的出來,正巧當值的班頭迎頭跑進來,陳大奎忙問:“盜賊抓到沒有?”班頭小心回話說:“還沒有,衙役們正在追。”陳大奎怒氣沖天,擡手給了他壹個耳光,大吼道:“妳們是幹什麽吃的,進來盜賊妳們都不知道?抓住盜賊還則罷了,若追不回,我讓妳們吃不了兜著走,快去給我追。”
  班頭急忙轉身要走,陳大奎又叫:“回來,告訴大家,盜賊偷了當今皇上所賜的玉鐲,追回來賞銀十兩,啊!不,賞銀五十兩。追不回來,我要了妳們的腦袋,快去。”
  班頭壹聽,心中壹驚,心說:賞銀五十兩,那能買幾十畝良田吶,府尹大人可真是下了血本了。急忙答應壹聲,跑了出去。
  陳大奎想了想,命人找來捕頭,把府內所有衙役、捕快、差役、家丁都派了出去。眾人聽說有重賞,無不奮勇爭先,盡心搜索,把個府城翻了個天翻地覆。
  陳大奎坐臥不寧,等到天亮有人來報,說那盜賊身手異常敏捷,衙役捕快數次照面,都被他溜走,如今已經出了城,正順著腳印追趕。
  壹連數天,都無盜賊的消息,陳大奎焦急萬分,終於有人來報,那盜賊被追的走投無路,進了堯山,失去蹤跡。
  陳大奎壹想,那裏是魯山縣治下,急忙畫影圖形,派人給魯山縣王知縣送去,命他火速派人搜索捉拿。
  王知縣接到府尹陳大奎的文書,急忙安排人手緝拿。因柳家村正處於時遷所逃方向上,王知縣急忙派人去柳家村,找負責治安的裏正柳員外,交代捉拿盜賊之事。
  王知縣派的人還沒到,柳員外有事要去縣衙,這天清早,收拾停當就出發了。壹出門,看見張程身著青衣,背上背著弓箭,腰間別著匕首和獵刀,腿上打著綁腿出來,問道:“張程,妳又要進山打獵?可得小心謹慎,不可涉險。”
  張程看柳員外背著褡褳,笑道:“小侄會萬分小心,柳伯父盡管放心。柳伯父這是要去哪裏,用不用小侄送妳壹程?”柳員外邊走邊答道:“妳去打獵吧,咱倆不同路。最近咱村子走丟了兩頭耕牛,我去縣衙找王知縣,請知縣大人派人尋找。”說完就走了。
  張程二十歲左右的年紀,身材健碩,父親是獵戶,七年前去山中打獵,就再也沒有回來。村裏的裏正柳員外帶人進山尋找,只帶回來被撕爛的衣服。張程的母親受此打擊,壹病不起,半年後也撒手人寰,家裏只剩下張程壹人。這兩年在柳員外壹家的幫襯下,張程壹人把自己家的幾畝地侍弄的像模像樣,也沒餓著。張程學著的他父親,閑暇時進山獵些野味貼補家用。
  張程順著小路往山上走去,正值冬日,樹葉掉光,山上白茫茫壹片,壹片蕭肅。過了正午,見山坡壹處裸露的巖石上蹲著壹只兔子,張程心中激動,弓腰慢慢靠了過去,到了合適距離,彎弓搭箭,壹箭正中野兔。
  張程又搜尋了壹會兒,見太陽已經西斜,時候不早,收拾起獵物,背在身上,踏著皚皚白雪,“咯吱、咯吱”的往山下走去。
  拐過壹個山腳,突然看見前方小路上臥著壹個黑影,心中暗想:莫非是遇到猛獸了?心中緊張,忙伸手拔出獵刀,躲到樹後。見那黑影半天不動,便慢慢的靠上前去。待到近前,張程舒了壹口氣,原來是壹個人俯臥在雪地上。
  張程看那人頭戴氈帽,身材瘦小,壹身的黑色粗布衣衫,背上背著個包袱。蹲下身去,小心翼翼的把那人翻轉過來。壹看面相,自己並不認識,在附近幾個村子也沒見過這個人。
  張程抱起那人頭部,心想:這大冷天的,莫非凍死了嗎?壹摸臉頰,體溫還在,原來那人只是昏了過去,急忙把那人扶著坐起來。
  張程解下水囊,捏開那人的嘴巴把水給灌了下去,那人喉頭動了動,睜開了眼睛。張程看那人灰黑的臉龐,壹對小眼睛雖然有些迷離,卻是透著狡黠,心裏不禁壹顫。
  那人掙紮著坐直,上下打量了幾眼張程,明白是張程救了自己,虛弱的說:“小兄弟,是妳救了我吧,多謝妳啦,妳叫什麽名字?”張程不假思索,脫口而出說:“我叫張程,妳不是本地人吧?”
  那人也不回答,又問:“小兄弟,這裏是什麽地方?妳去給我弄些吃的,老哥我重重謝妳。”張程說:“這裏是柳家村,我身上還有些幹糧,若是不嫌棄就送給妳吃吧!”
  張程解下幹糧袋遞給那人,那人急忙接過來,拿出幹糧狼吞虎咽,片刻間就把幹糧吃個精光。那人又喝了幾口水,精神大振,說:“小兄弟,我沒事了,多謝妳了。說實話,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。”邊說邊解下了背上的包袱。
  張程看那人把包袱放在雪地上解開,大吃壹驚,見裏邊都是銀子,銀子中間夾雜著壹些首飾。張程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銀兩,呆呆的發楞。那人看張程發楞,嘿嘿壹笑說道:“適才幸好沒有碰到歹人,否則不僅財物不保,吾性命都可能休矣。”說著拿起壹錠銀子,又拿起壹只金釵,看了看,又把金釵放下,拿起壹個鐲子來,說:“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,這二十兩銀子和這只鐲子送給小兄弟,全做酬謝。”
  在張程心裏,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,見那只鐲子,通體翠綠,惹人喜愛,想必也是價值不菲,忙擺手不要。那人怒道:“讓妳拿著妳就拿著,哪來這麽多廢話,婆婆媽媽的。瞧不起老哥嗎?”說著把銀子和鐲子塞進張程懷裏說:“妳我今日就此別過。日後小兄弟如有難處,可去水泊梁山找我,我便是時遷,江湖人稱鼓上蚤。”
  張程從沒有聽說過梁山,更沒聽說過鼓上蚤時遷,只是茫然的點了點頭,楞楞的看著那人消失在了小路盡頭。
  張程看看手裏的銀子和鐲子,心中砰砰直跳,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定了定神,飛也似的往山下跑去。
  柳家村有百余戶人家,是個大村子。夕陽照耀下,炊煙裊裊,把白雪皚皚的村子映襯得生機勃勃。
  村莊中部壹戶大宅,十分顯眼。大宅四周青磚圍墻,高大的門鬥下兩扇朱漆大門,正對南方。圍墻內青磚瓦舍,十分氣派。這正是村裏裏正柳員外家。大宅右側墻外幾丈處是壹處籬笆小院,院內壹座茅草房,與邊上的大宅相比顯得低矮寒酸。小院不大,收拾的幹凈利落,此處便是張程家。
  張程壹頭紮進家裏,半天心裏還砰砰直跳。自己壹下子有了這麽多錢,興奮異常,飯也不吃,趴在土炕上盯著那錠銀子和鐲子看,直到打更了才起身,把野兔扒了皮,燉了壹鍋肉吃了。睡到半夜,夢到進來了小偷,拿刀砍向自己,壹下子被嚇醒了,直到天亮才又迷迷糊糊的睡著。
  張程被豬的嚎叫聲驚醒,見已日上三竿,趕緊起來把豬和雞餵了,又匆匆的給自己弄了口飯吃。剛吃完,就見柳文靜推門進來。
  柳文靜是柳員外的女兒,十八九歲年紀,眼睛烏黑,鼻梁纖直,身材婀娜,清秀異常,平常和她哥哥柳泉壹起讀書識字,頗有些才氣。因兩家是鄰居,柳員外見張程壹人可憐,便時常幫襯張程。柳文靜和張程要好,隨著年紀增長,柳文靜往張程家跑的更勤了。
  柳文靜笑嘻嘻的進來,聞了聞說:“張程哥,這麽香,妳吃啥好吃的?”猛然看到炕上的鐲子,不待張程回答,驚嘆著說:“呀,好漂亮的鐲子。張程哥,想不到妳還有這東西。”
  柳文靜拿起鐲子,就見那鐲子通體翠綠、晶瑩剔透,不住的嘖嘖贊嘆。張程見她愛不釋手,脫口說道:“文靜妹子,妳若喜歡,就送給妳吧。”
  柳文靜狂喜,拍手叫好跳了兩跳,笑容滿面,說:“真的嗎?張程哥,妳真好。”壹邊說壹邊把鐲子戴到右胳膊上,伸直右胳膊,邊看邊問:“張程哥,好看嗎?”
  張程看柳文靜伸直了胳膊,露出潔白的半條手臂,五指纖細微微分開,在翠綠的鐲子映襯下美妙萬分。又見她臉上笑容下兩個酒窩,壹雙如水般的大眼睛在手臂上左顧右盼,可愛至極,情不自禁的說:“真好看。”
  柳文靜端著胳膊,眼睛盯在鐲子上,兀自在屋裏踱來踱去,嘴裏說:“是啊,真好看,真漂亮啊!”
  她踱了幾圈,忽的收了笑容,幽幽的說道:“這麽好的東西,定然是價值不菲。我還不知道妳?哪能買得起這個?定是妳家祖傳之物。我娘也有壹只這樣的鐲子,是我爹娘的定情信物,她那個可比妳這個差的遠了。”邊說邊低下頭去,臉現緋紅,神態忸怩,聲音越來越低說:“張程哥要送我這只鐲子,需、需請了我爹娘和眾鄉鄰,當眾給我戴上才好。”說完把鐲子摘了下來遞給張程。
  張程和柳文靜從小壹起長大,壹起玩耍,這幾年張程無依無靠,早把她當做親人壹般。只是不知何時,張程壹見到她,心中就像揣個兔子,說話也結巴了,腦子裏總是想著她,臉上還時常發燒。
  張程見柳文靜嬌羞的模樣,聽她這樣說,心裏當然明白她的意思,鼓起勇氣說:“文靜妹子,我、我明白妳的意思,妳,我、我、我喜歡得緊。我明日便去找柳四他娘,去妳家提親。只是怕妳父母不答應。”
  柳文靜聽他表白,雙頰愈發紅潤,頭更低了,看著自己腳尖輕聲說:“這妳就別管了,我、我等著妳的消息。”說完又瞥了壹眼張程,莞爾壹笑,低下頭扭身走了。張程看著她婀娜的背影遠去,悵然若失,恨不能自己也跟了去。
  張程送走柳文靜,到鎮裏集市上買了四樣禮物回來。這壹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,壹會兒想柳文靜,壹會兒又想明天見到柳四他娘怎樣說。
  天亮後,張程吃過飯,餵完豬和雞,就提上昨天買的四樣禮物來到村東頭的柳四家。張程知道,在當地娶親,必有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。柳四他娘能說會道,村裏保媒提親都找她,她也樂此不疲。
  張程見到柳四他娘,遞上禮物,說明來意。柳四他娘想了想,說:“大侄子,不是老婆子潑妳冷水。那柳家是什麽人家?人家柳員外是村裏裏正,村上的富戶,縣裏都掛號。那柳文靜活脫脫的美人坯子,能看上妳這窮小子嗎?這壹年裏找我去她家提親的多了去了,本村的、鄰村的、縣上的都有。就說上個月那個鄰村的沈公子吧,從小讀書識字,家境殷實,京城還有做官的親戚。沈家老早就放出話來說,沈公子以後是要外出做官的,這樣的人物柳文靜都沒答應。不是我不去給妳說,妳這不是難為我這老婆子嗎?”
  張程急忙從懷裏掏出半吊錢遞過去,說:“還須煩勞嬸子,事成之後定然忘不了嬸子的好處,如若不成張程也不會怪罪嬸子。”
  柳四他娘從心裏不看好這樁婚事。雖說張程幹凈利落、聰明能幹,可是他家是外來戶,在本地沒有族人依靠,家境又不好,僅有三畝半地,這柳家怎麽能看上他?又壹想,那柳文靜和他從小壹起玩耍,這幾年他二人早就風言風語,女孩子看上他也不是不可能。那柳家這也不行、那也不行,說不定這個才是正主,等的就是他,我還是去試試,說不定就成了。柳四他娘這樣想著,在推讓中接過了半吊錢,媚笑著說:“那我就去試試看,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,他若不答應,就沒人能再去說動了。”張程千恩萬謝的走了。
  第二天上午,柳四他娘來了,張程忙讓到炕上坐。柳四他娘也不坐,說:“大侄子,柳員外家我剛去過了。真是不巧,柳員外有事到縣上去了,說過幾天才能回來。妳別著急,等柳員外回來我就去提親。大侄子,保證誤不了妳的好事。”說完就扭著屁股、咯咯的笑著走了。
  又過了兩天,張程不見柳四他娘有動靜,知道柳員外還沒回來,心中焦急。
  等到午後,張程正在餵豬,院門忽地被人推開,張程壹看,是衙門裏的幾個捕快拿著鏈鎖、挎著腰刀闖了進來,捕快後邊跟著柳員外。
  捕快中壹個領頭的手握刀把,厲聲問道:“妳是張程嗎?”張程從沒見過這等陣勢,心中有些發毛,放下手中的水桶,顫聲回答說:“是,我是張程。”領頭的喝道:“小子,找的就是妳。弟兄們,給我拿了。”
  幾個捕快二話不說,上去就把張程給鎖了。張程不知所以,心中害怕,高聲問道:“妳們這是要幹什麽?為什麽要鎖我?”領頭的也不答話,高聲令道:“給我仔細搜。”
  幾個捕快如狼似虎,頃刻間就把張程屋裏翻個底朝天。不壹會兒,壹個捕快高聲叫嚷:“搜到了、搜到了,在這裏、在這裏。”
  領頭的把張程提進屋裏,張程見那捕快從炕角的被褥下,把那只鐲子和二十銀子,連同自己積攢的兩吊錢翻了出來。領頭的見了,厲聲說:“嘿嘿,人贓俱獲,帶走。”
  柳員外急忙上前攔住說:“捕快大哥請稍等,我有話要問。”那領頭的看看柳員外說:“妳是這裏的裏正,負責這裏的治安。此賊在妳治下犯案,妳也不能脫責,有話快問。”
  柳員外黑著臉對張程說:“張程,到底怎麽回事?我知道妳的為人,我在王知縣面前可是打了保票的,說妳絕不會做出偷盜之事,這銀子和鐲子是怎麽回事?”
  張程從沒見過這個陣勢,心中先是害怕,但壹想自己又沒有做什麽壞事,心裏坦然了起來,就把雪地救人、那人相贈銀兩和鐲子之事詳細說了。
  柳員外聽了,臉色稍緩,說:“我知道妳不是作奸犯科之人,我相信妳,王知縣卻未必相信妳,妳去縣衙上說個明白。我也同妳壹同去,找王知縣給妳求情。”張程聽說柳員外同去,立時覺得有了依靠,心中充滿感激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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