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非癡愚實乃純良

怪誕的表哥

都市生活

長街之上,壹個清麗可人的小婢女走過。 二樓茶館靠窗位置上的張恒目光落在她身上,不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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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7章 錦囊計

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by 怪誕的表哥

2021-10-24 10:09

  秦小竺昏昏沈沈地醒來,聽到船艙外傳來呼喊聲。
  “晉王回來了,打贏了,太好了……”
  那似乎是秋田優子的聲音。
  “晉王,我的家鄉離這裏很近,妳去我家鄉看看要不要?秋田的美酒想給妳喝,溫泉很有名哦……”
  那丫頭絮絮叨叨的,聲音雀躍,並沒有別人的丫環那麽懂規矩。
  王笑應了壹句“有機會的”,人已在船艙外。
  顧橫波也已經飛快跑過去開了門。
  “晉王。”她聲音裏滿是歡喜。
  “嗯,小竺好些了嗎?”
  “王妃還在暈船。”
  “仗打完了,幾個文書妳幫我寫壹下。”王笑道:“任命賀琬為水師參將,與李平壹起駐兵濟州島,處理戰後事宜……”
  秦小竺支起身子,看向王笑,見他沒事,這才放下心來。
  不過呢,在她眼裏,六千個敵人,還是包括水手才六千人,實在是不值壹提。
  過了壹會,王笑對顧橫波吩咐完事務,最後又道:“這幾樁任命辦完,準備壹下我們直接回京。對了,李平的政務水平不低,濟州島之事交給他我放心,明白我的意思嗎?公文裏要點出來,由李平參贊軍機,不許賀琬專權……”
  “下官明白。”顧橫波應道,很是熟練地從王笑手裏接過印章,坐到桌前磨墨。
  拋開私事不說,她在這方面是壹個很稱職的貼身文書。
  王笑處理完這些,走向秦小竺,摟著她問道:“好些了嗎?”
  “頭還是暈,太暈了。”秦小竺難得顯得很乖巧,又道:“昨晚我很擔心妳,但我聽妳的話,沒有去給妳添亂。”
  “嗯,小竺最乖了。”
  “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?”
  王笑道:“差不多可以了。”
  “真的嗎?我沒耽誤妳的公事吧?”
  “沒事,我之所以親自過來指揮這場小仗,只是因為它涉及到三個國家,別的將領指揮起來難免有顧慮,不夠果敢。現在仗打完了,剩下那堆亂七八糟的事就交給了手下人就可以。”
  “好啊,我好想睡壹覺起來就到天津啊。”秦小竺喃喃道,“坐船太苦了。”
  “妳要是難受,我們在濟州島歇兩天也可以……”
  依原本的打算,王笑是想帶秦小竺在濟州島玩壹玩的。
  嗯,帶小竺看看涉地岬童話般的海灘,看看火山噴發和海水沖刷而成的奇異景觀,去漢拿山遠足,看看日出,吃吃烤肉……
  然而早上去濟州島看了壹下,王笑發現這些根本不現實。
  未經開發的濟州島也就是那個荒涼樣子,而且漢拿山、涉地岬都太遠了,他沒那麽多時間去玩。
  沒有泳衣、沒有烤肉的沙灘根本就沒有靈魂,沙灘上只有自己殺人後留下的屍體。
  至於自然景觀,比如藍藍的海水,秦小竺已經看夠了,她討厭這些。
  果然,秦小竺馬上就應了壹聲:“不要。”
  她沒有猶豫,有氣無力地道:“要是上岸歇兩天再坐船,妳幹脆讓我壹直暈著吧。”
  “船還在補充淡水,妳要不要洗個澡、吃點東西?”王笑很有耐心地問道。
  “不想吃,吃了會吐。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好不好?”
  “來的時候是順著洋流,回去就沒那麽快了。這樣吧,我們先到青島,然後走陸路回去,好不好?”
  “那會不會耽誤妳的公事啊?”
  “沒事……”
  顧橫波壹邊書寫著公文,壹邊支著耳朵聽著這些,心想晉王對王妃好溫柔啊……
  這讓她羨慕不已。
  同時她心裏還有壹個念頭……今天是七夕,他打了壹場小勝戰之後正是放松的時候,王妃又在暈船,也許,是自己的機會呢?
  這般想著,她不由暗暗期待起來。
  ……
  雨已經停了,上午忙完公務,中午船只還在補充淡水,於是王笑安排船上的幾個女子洗了個澡。
  顧橫波留意到布木布泰也已經回來了,只是神情有些變化,不像往常那樣傲慢。
  她還註意到,蘇茉兒這個人是不洗澡的,拒絕了女護衛給她提過去的熱水,只要了毛巾來擦拭身體。
  這大概是出於某種信仰。
  以前蒙古草原上的水少,只能給人和牲畜飲用,牧民認為浪費水會受到長生天的懲罰。
  但這種習俗早已被人淡忘。布木布泰這種蒙古貴族就活得非常精致講究,還要求身邊的侍女不能有氣味。
  這種情況下,蘇茉兒還能保留著不浴的信仰。在顧橫波看來,足可見這個蒙古侍婢內心堅韌,是那種冥頑不化的人。
  顧橫波還總結了幾點。
  壹是,以蘇茉兒的脾性,對布木布泰的忠心絕難撼動;
  二是,晉王好潔,必然沒有碰過蘇茉兒;
  三是,蘇茉兒身上沒有臭味,說明她平時用來擦拭身體的金銀花露是個好東西,自己也想要……
  腦子裏總結了這些,她也懶得再管壹個婢女,自顧自去洗了個澡。
  在海上十多天,終於又洗得幹幹凈凈,這讓顧橫波感到十分開心,她擡起腿,凝視著自己美麗的身軀,心說就這樣的人間尤物,怎能不讓王笑動心?
  想到接下來又要啟程航行,大概是不會有什麽公務了,顧橫波換了壹身漂亮的裙子,抹得香噴噴的。
  然後,出來時,她卻又聽到隔壁屋裏蘇茉兒與布木布泰正輕聲說著什麽。
  “……”
  “依奴婢看,王笑原諒了主子,這是好事,能摒棄前嫌總是好過以前那樣。”
  “妳懂什麽?沒有了這‘前嫌’,他對我就淡了。往日裏他恨我、怨我,那是牽絆,能讓他不停想到我。現在這牽絆沒了……呵,我幫了他壹場,卻幫了個‘壹筆勾銷’出來?往後,我又不像那些小姑娘,拿什麽栓住他。”
  “主子比那些小姑娘美得多,他王笑再清心寡欲,又不是真和尚,他還是個男人。今日他只是看開了,拋下了過往的恩怨,主子該高興才是。何況還有小主子在,妳們畢竟是小主子的爹娘。”
  “是嗎?”布木布泰的聲音輕輕的,不像往日那樣自信。
  “主子妳看這鏡子裏這模樣,誰見了不心動?回程還有十多天的水路,那秦家瘋丫頭又病著,主子與他消了前嫌,正好再生個小主子……”
  “再生壹個……”
  “算日子,主子不正是這幾天麽?今兒他正是大勝了壹仗,又是七夕……”
  “誰在外面?!”
  顧橫波正蹲在艙門外,聽到這裏,突然吱呀壹聲,艙門被人打開。
  她擡頭壹看,正見布木布泰滿臉寒霜地站在那。
  顧橫波嚇得不輕,連忙轉頭就跑。
  壹雙小腳飛快邁著,好不容易跑回自己艙內,她才想起來廊上有那麽多護衛在,對方能拿自己怎麽樣?
  怕什麽?
  拍著胸脯,她又壹想,回憶著剛才的場景,又覺布木布泰實在是個大美人,是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氣質。
  尤其是今日出浴之後,那鵝蛋臉上雖然還是盛氣淩人,眉宇間卻多了幾分哀婉,比平時見了還要讓人動情。
  “這幾天是她容易有身孕的日子麽?”顧橫波在心裏喃喃著,不由警覺起來。
  “回程可比來時危險得多……”
  ……
  此時王笑正摟著秦小竺說話。
  “我知道芊芊叫妳陪我出來這趟是為了什麽。近來我也在想這件事,妳們必然是提防著布木布泰的,我若與她走的近了,讓妳們擔心,那就是我的不負責。
  但處置她,如何處置呢?若說殺了她,壹來她關系著蒙古局勢,還關系著朝中許多投降的滿人;
  二來就算為大寶著想,我也不想讓孩子長大以後面對父親殺掉他母親的事。
  三來她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所作所為……我不說她好,但我若是她,我能比她殘忍百倍。”
  王笑說著,自嘲道:“我若與她易位而處,當年在沈陽我必不會心軟,其後好幾次也必置王笑於死地;我若是她,對待敢反抗的漢人也會下死手;就算到最後,也不會作出投降的選擇。
  總而言之,要處置她還是只能軟禁著。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。另外,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,她失了權柄,在我們這裏也翻不出風浪來。那就了斷恩怨吧,對大家都好。
  這次她幫著我,偷襲了荷蘭強盜,這是國家大事。我今天早上站在那,我就在想,個人恩怨再大又怎麽樣?個人之上還有民族,民族之上還有家國。
  更大的責任我不敢說,我身在今天這個位置,個人恩怨也沒什麽好計較的,以後蒙古與滿洲也是我們的同胞,我若連她都不放過,往後又何談包容滿洲?
  以前呢,我看到她總會想到沈陽清宮裏發生的事……
  但現在不會了,我能心平氣和地面對她。所以說,我放過她,也是放過我自己,也是放過妳們,就當作是解了壹場心結,從此兩不相欠。
  小竺妳和芊芊、淳寧她們也可以放心,往後我也不用再與她糾纏不清。”
  秦小竺有氣無力地道:“我就說嘛,妳肯定不會跟她好的,唐芊芊非要不放心,害我跑來坐船,受這麽大的罪。”
  “嗯,我們小竺最有先見之明了。”
  “是吧?”秦小竺又道:“妳也不用對那女人太壞,我就是怕她傷害淳寧,只要她不進晉王府,我們也沒有想要害她。”
  “我知道的,就當她只是大寶的娘,自然而然看待就好了。”
  王笑微微笑壹笑,又道:“我就當她是壹個曾經和我有過節的親戚,過節消了,心裏對她還有提防,但彼此還是親戚,普通相處。”
  “王笑,我覺得妳和以前不壹樣了。”
  “是嗎?”
  “像是……老成了壹點。以前就快意恩仇啊,現在就……”
  秦小竺想了想,終於想到壹個好詞,於是道:“海納百川了?”
  “不是納不納百川,屁股決定胸懷而已。”
  秦小竺眼皮有點打沈,又喃喃道:“其實我就沒擔心過妳風不風流……我知道妳壹直在替我們想著……”
  “嗯。”
  “船是不是又開了?好晃哦。”
  “是啊,我們啟航回去。”
  “太久了。”秦小竺語氣裏滿是委屈。
  王笑抱著她,道:“睡壹覺吧,壹覺起來離陸地就更近了……”
  事實上,睡了壹覺起來,離陸濟州島是遠了很多,離青島卻還有很遠。
  天已經黑下來了。
  “小竺……”
  “嗯?”
  過了壹會,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。接著秦小竺低聲道:“王笑,妳別弄我……我頭太暈了……”
  聲音含糊,她說著又睡了過去。
  “我就是問妳熱不熱……”
  王笑抹了抹額上的細汗,見秦小竺又睡著了,只好輕手輕腳地爬起來,披上衣服往外走去,壹推開門,卻見顧橫波正與秋田優子坐在廊下輕聲閑聊。
  “見過晉王。”
  “這麽不睡坐在這幹嘛?”
  顧橫波正想說“今天七夕呢”,王笑已轉身向甲板上走去。
  她心裏“哼”了壹聲,低頭看向自己的裙子,暗罵王笑瞎了眼都不懂得看壹眼。
  ——“妳有什麽了不起的,剛才跟秦小竺求歡還不是被拒絕了……”
  ……
  七月的天氣悶熱,唯有甲板上海風陣陣,王笑顯然又要過去乘涼。
  顧橫波卻不肯到甲板上去,她四下看了壹看,選了二樓壹間能看到甲板的空船艙,坐在小窗邊趴著看王笑。
  她幻想著壹會等王笑轉回船艙了再過去和他遇偶,然後壹不小心摔倒……想著想著她自己都臉紅。
  王笑卻站在那跟幾個小將官聊天聊得沒完沒了。
  “……”
  “為何不先攻江南,要先來打荷蘭人?這個問題問得好,妳們是講武堂出來的?”
  “是,末將講武堂二期出身……”
  “很好,這麽說吧?對於江南士紳而言,他們最好的出路是聽從鄭元化的改革,讓出壹點利益,才能保住江南。但他們為什麽不肯呢?是蠢嗎?不是蠢,而是環境所致……”
  顧橫波隱隱聽著這些,心想妳快別說了,早點回船艙啊……
  然而王笑說著說著,談興似乎更高了,甚至還在甲板上坐下來說。
  “南楚的環境是什麽樣的?皇權被架空,文臣武將各自為政,權利達到了平衡。更重要的是,他們沒有擴張利益的空間了……
  什麽意思呢?要獲得利益,有兩種辦法,向內擴張、或向外擴張。壹旦他們通過搞死自己人獲得利益比通過搞死外人獲得利益更高,而且更容易。那就必然形成這種‘內鬥內行、外鬥外行’的局面。
  這是必然,換作誰壹腳踩進這個泥潭都沒辦法的,任他智勇超鬼神,也不能打破世界運行的規律。
  而我們要平定江南,其實也是與他們內鬥,但還有壹個辦法,就是把這個利益的增量,由向內擴張,轉變成向外擴張……”
  “……”
  對話聲隱隱飄過來,顧橫波覺得自己都快睡著了。
  她就奇怪了,妳王笑從天津出發到濟州島這十幾天都修身養性的,現在打完了仗,又是如此良辰佳節……而且剛才求歡都被拒絕了,怎麽就不想找漂亮女子聊天,跑去聊這些枯燥的東西呢?
  也不知過了多久,王笑終於站起身來。
  “妳們都是講武堂出來的,我希望妳們往後為將不要只知道打打殺殺,所謂‘上兵伐謀’,多觀察世間規律,為家國的富強考慮才是妳輩該做的……”
  “是!我等謹遵晉王教諭!”
  顧橫波眼睛壹亮,心說妳終於聊完了。
  她透過小窗,見到王笑返身往船艙這邊來了,連忙理了理頭發,往樓梯口走去。
  還未到樓梯,卻忽然又聽到下面傳來對話聲。
  “……”
  “我上午和妳說的意思妳還沒明白嗎?”
  “我明白。”是布木布泰的聲音。
  “那就好。”王笑道:“妳也不必難過,我覺得這樣蠻好的,對大家、對孩子們都好。”
  “妳是在關心我麽?”
  “妳畢竟是大寶的娘親。”
  “閑來無事,壹起小酌兩杯如何?”布木布泰道:“妳不想讓我沾染權力,但與我聊聊也好,我對妳剛才在甲板上所說的頗感興趣。就當是……不能親自下棋,讓我觀棋,如何?”
  “也好,妳能這樣放平心態是好事……”
  “放心吧,妳的船、妳的人、妳的酒,我能拿妳如何?還能找到什麽藥不成?”
  “沒什麽不放心的,但妳也別拉我……”
  兩人的對話聲越來越遠。
  顧橫波心裏暗罵壹句“妳是對晉王說的感興趣嗎?妳是對他感興趣。”
  她聽得出來,王笑對布木布泰的態度不同了,不再像往日裏那樣提防……
  ——完了,果然,這蛇蠍女人幫他策劃了這次的偷襲,他果然接納了她……王妃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……
  顧橫波想著這些,心慌意亂起來,探頭往樓下壹看,只見王笑正與布木布泰轉進壹間艙房。
  她馬上就想到今天下午聽到的布木布泰與蘇茉兒的對話。
  “怎麽辦……怎麽辦……她又要給晉王生個兒子……”
  也許是因為布木布泰往日裏給她帶來的恐懼與壓力太大,也許是關心則亂,顧橫波已渾然不像平時那般機敏,開始手足無措。
  接著,船只又遇到壹個大浪,晃動中,她壹跤摔在地上。
  才爬起來,顧橫波忽然又是靈光壹閃,從袖子裏掏出壹個錦囊來。
  ——王妃說的“萬不得已的時候”,就是現在麽?
  她打開錦囊,入目是壹個潔白的瓷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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