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1章 不在乎

　　崔禎提及周氏之後，整個人變得出奇的安靜。
　　顧崇義吩咐管事端來壹些酒菜留崔禎在書房中說話。
　　因為要迎接新歲，家裏做了不少糕點、小菜，備著家中隨時有客人來訪，顧明珠看著廚娘端了吃食去書房，看來父親要留崔禎許久。
　　這樣的時候，定寧侯在顧家是為什麽？自然是要與父親提及崔渭的事，崔禎做了許久的邊疆守將，終究還是肯為民眾著想，如果崔禎與崔渭站在壹邊，恐怕他們還要費壹番周折。
　　寶瞳低聲道：“奴婢進去送東西的時候，聽到侯爺說到夫人周氏。”
　　顧明珠心壹沈，崔禎提及她做什麽？難不成因為懷疑崔渭，連同崔渭射殺她的事也壹並查了？
　　“小姐？”
　　寶瞳又喚了壹聲，才讓顧明珠回過神來：“寶瞳妳說什麽？”
　　寶瞳道：“用不用奴婢想法子去聽聽？”
　　“不用了，”顧明珠心中有數，“父親的小書房妳找借口去壹次可以，再去就會引起懷疑，父親倒是沒什麽，崔禎很有可能會被打斷，沒有將話與父親說明白。”
　　再說如果崔禎說線索，父親知曉了與她知道了沒有分別，其他的……她也沒有興趣知曉。
　　周如珺在大牢中確實怨憤、不甘，但她顧明珠已經從痛苦中掙紮出來了，她在意的人和事早就放在了心上，那些不在意的即便在她耳邊說，她也會充耳不聞，更不會費神去打聽。
　　有這時間她不如與碧桃壹起打絡子，新歲後她會和師父進宮拜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，總要有壹技傍身，免得又將坤寧宮的絡子拆的七零八落。
　　“大小姐，品香樓送來新做的點心了。”
　　聽到管事媽媽這話，顧明珠眼睛壹亮：“走吧，我去跟母親壹起嘗嘗點心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書房中氣氛低沈。
　　顧崇義看著崔禎：“如果真是這樣，妳虧欠的周家父女的是無法彌補了。”將心比心，他的珠珠若是被人害成這般，小小壹句補償就能揭過去？那是壹條性命啊，父母珍視在手心中的孩子，就這樣沒了，作為壹個父親，他不會要補償，他只會將傷害他女兒的人全都殺了，為他女兒抵命。
　　六年前那件事發生的時候，珠珠正病重，他們夫妻整日裏為珠珠奔忙，沒有在意這些，不知道其中還有這些內情。
　　崔禎聽著沒有反駁。
　　顧崇義接著道：“除了查清案子還周氏壹個清白，妳也沒有什麽能做，周擇承壹家都不在人世，至於周氏的叔嬸也不見得就是什麽好人。”
　　這些人真的珍視周姑娘，就不會任由崔家這樣做，除了要壹個名分為周家多壹門勛貴的親家之外，沒有誰真正為周姑娘著想過。
　　案子能翻，但人命沒了就再也沒有辦法再尋回來。
　　崔禎更是沈默，他怨恨母親害父親，到頭來他也壹樣輕視了人命，或許他的子嗣壹而再再而三夭折，也是老天對他的懲罰。
　　顧崇義道：“聽說張氏父兄到了。”
　　崔禎點點頭：“今日進京，吏部官員前去迎接，衙門裏會設宴款待，壹會兒我會趕回去看看。”
　　“那我不留妳了，”顧崇義道，“有什麽事就讓人來知會。”
　　崔禎從書房中出來時，看到顧家壹片熱鬧的景象，下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著，院子裏也掛上了幾盞漂亮的花燈，與定寧侯府的冷清宛如是兩個世界。
　　崔禎騎馬離開了顧家，路上遇到壹個人與他擦身而過，崔禎轉頭去看，那人坐在馬背上，身體隨著馬蹄踏動起伏，那模樣就像是少年們結伴出去踏春，又是得意又是隨性，任誰看了都要感嘆：好壹個紈絝子弟。
　　可不就是魏家那位二老爺。
　　除了魏元諶之外，魏家其他人與姨父還有來往，魏家這是壹心想要籠絡懷遠侯府了。
　　……
　　顧崇義舒展了衣袍，才從書房裏走出來，就看到管事前來稟告，管事話還沒說出口，門口傳來壹陣聒噪聲。
　　“崇義啊，妳看看我拿什麽來了，這是坐船來的鳥兒，妳肯定沒有見過。”魏從智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顧家前院。
　　魏從智得意洋洋：“讓家中的孩子們都來看看，妳看看妳這裏如此安靜，沒有半點過年的氣氛，加上這麽只鳥兒……立即就不壹般了。”
　　顧崇義皺著眉頭向前院走去，看到魏從智抱著鳥籠子得意洋洋地站在院子中。
　　魏從智向顧崇義身後看去：“孩子們呢？不是讓妳叫孩子們來嗎？”
　　顧崇義臉黑了幾分，什麽孩子們？還不就是騙珠珠出來，好騙珠珠做的鮮花餅餵他那只大肥雞。
　　“撲啦啦”振翅聲響，壹只通體黝黑的大肥雞撅著屁股不請自來地向後宅跑去。
　　這只雞也跑慣了腿。
　　“怎麽樣？這鳥妳沒見過吧？”魏從智將鳥籠湊在顧崇義面前，“這還是多虧了懷王爺。”
　　顧崇義道：“怎麽說？”
　　魏從智壓低聲音：“懷王府被搜查了，那些有意投奔懷王的官員，準備了不少珍奇的物件兒，見到這樣的情形，不少人將東西拿去坊間賣了，我這不……就撿了個便宜。”
　　顧崇義聽了明白，眼前這夯貨不是為了撿便宜，而是背地裏將消息都打聽清楚了。
　　顧崇義道：“懷王府現在如何了？”
　　魏從智道：“懷王府的管事陳嘉從懷王庫中挖出壹只匣子，匣子裏裝得都是各種火器的圖樣，皇上看到圖樣大發雷霆，不出半個時辰，龍禁尉就會將懷王府圍了。”
　　顧崇義才從崔禎那裏聽到陳嘉這個名字，陳嘉去大同衛所為懷王籠絡邊將，現在又找到了火器的圖樣，算是證據確鑿。
　　“走吧，快去書房，書房裏暖和，”魏從智拉住顧崇義的手，“咱們弄些好酒，邊喝邊說。”
　　顧崇義嫌棄地甩開魏從智。
　　魏從智也不生氣，吩咐管事：“將這鳥兒給大小姐送去，權當是我這個二叔給大小姐的禮物。”
　　顧崇義氣得眉毛豎起來：“妳是哪門子二叔？”
　　魏從智挺起胸膛：“我在家中行二，與妳又是同輩，讓孩子們喚我二叔有什麽不對？壹家人偏要說兩家話。”
　　魏從智邊數落邊往書房去，顧崇義在後面追，他反而跑得更快，顧崇義無可奈何，他怎麽惹上這麽個貨。
　　……
　　顧明珠吃過飯給元宵和小白餵了鮮花餅，壹只肥雞靠著元宵，雞眼迷離昏昏欲睡。
　　“小姐，”寶瞳從外面進來道，“柳蘇送消息來了，說薛老通判和聶忱從山東回來了，魏大人問您要不要去聽聽山東查到的線索。”
　　她自然是要去，不過……顧明珠想起上次與魏大人見面的情景，不禁心中壹陣慌跳，這麽快又要見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