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封神演义 by 许仲琳
2018-5-28 18:50
第三回 姬昌解围进妲己
诗曰:
崇君奉敕伐诸侯,
智浅谋庸枉怨尤。
白昼调兵输战策,黄昏劫寨失前筹。
从来女色多亡国,自古权奸不到头。
岂是纣王求妲己,应知天意属东周。
话说崇侯虎父子带伤奔走一夜,不胜困乏,
急收聚败残人马十停止存一停,俱是带着重伤。
侯虎一见众军,不胜伤感。
黄元济转上前曰:
“君侯何故感叹?胜负军家常事,
昨夜偶未提防误中奸计。
君侯且将残兵暂行扎住,可发一道催军文书往西岐,催西伯速调兵马前来以便截战。
一则添兵相助,二则可复今日之恨耳。
不知君侯意下如何?”侯虎闻言,
沉吟曰:
“姬伯按兵不举,
坐观成败我今又去催他,反便宜了他一个 ‘违避圣旨’罪名。”
正迟疑间,只听前边大势人马而来。
崇侯虎不知何处人马,骇得魂不附体,魄绕空中。
急自上马望前看时,只见两杆旗幡开处,见一将面如锅底,海下赤髯两道白眉,眼如金镀,带九云烈焰飞兽冠,身穿锁子连环甲大红袍,腰系白玉带,骑火眼金睛兽,用两柄湛金斧此人乃崇侯虎兄弟崇黑虎也,官拜曹州侯。
侯虎一见是亲弟黑虎,其心方安。
黑虎曰:
“闻长兄兵败,特来相助,不意此处相逢,
实为万幸。”
崇应彪马上亦欠背称谢:
“叔父,有劳远涉。
”
黑虎曰:
“小弟此来与长兄合兵,
复往冀州弟自有处。”
彼时大家合兵一处。
崇黑虎只有三千飞虎兵在先,后随二万有余,
人马复到冀州城下安营。
曹州兵在先,呐喊叫战。
冀州报马飞报苏护:
“今有曹州崇黑虎兵至城下,
请爷军令定夺。”
苏护闻报,低头默默无语,半晌,
言曰:
“黑虎武艺精通,
晓畅玄理满城诸将皆非对手,如之奈何?”左右诸将听护之言,不知详细。
只见长子全忠上前曰:
“‘兵来将当,水来土压’,
谅一崇黑虎有何惧哉!”
护曰:
“汝年少不谙事体
自负英勇不知黑虎曾遇异人传授道术,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,如探囊中之物。
不可轻觑!”全忠大叫曰:
“父亲长他锐气,
灭自己威风。
孩儿此去,不生擒黑虎,
誓不回来见父亲之面!”
护曰:
“汝自取败,
勿生后悔。”
全忠那里肯住,翻身上马开放城门,一骑当先,厉声高叫:
“探马的!与我报进中军
叫崇黑虎与我打话!”
蓝旗忙报与二位主帅得知:
“外有苏全忠讨战。”
黑虎暗喜曰:
“吾此来一则为长兄兵败,
二则为苏护解围以全吾友谊交情。”
令左右备坐骑,即翻身来至军前,见全忠马上耀武扬威。
黑虎曰:
“全忠贤侄,你可回去,请你父亲出来,
我自有说话。”
全忠乃年幼之人,不谙事体,又听父亲说黑虎枭勇,焉肯善回乃大言曰:
“崇黑虎,我与你势成敌国,
我父亲又与你论甚交情!速倒戈退军
饶你性命;不然悔之晚矣!”
黑虎大怒曰:
“小畜牲焉敢无礼!”举湛金斧劈面砍来,
全忠将手中戟急架相还。
兽马相交,一场恶战。
怎见得:
二将阵前寻斗赌,两下交锋谁敢阻。
这个似摇头狮子下山岗,那个如摆尾狻猊寻猛虎。
这一个兴心要定锦乾坤,那一个实意欲把江山补。
从来恶战几千番,不似将军多英武。
二将大战冀州城下。
苏全忠不知崇黑虎幼拜截教真人为师,秘授一个葫芦,背伏在脊背上有无限神通。
全忠只倚平生勇猛,又见黑虎用的是短斧,不把黑虎放在心上,眼底无人自逞己能,欲要擒获黑虎,遂把平日所习武艺尽行使出。
戟有尖有咎,九九八十一进步,七十二开门,
腾、挪、闪、赚、迟、速、收、放。
怎见好戟:
能工巧匠费经营,老君炉里炼成兵。
造出一根银尖戟,安邦定国正乾坤。
黄幡展三军害怕,豹尾动战将心惊。
冲行营犹如大蟒,踏大寨虎荡羊群。
休言鬼哭与神嚎,多少儿郎轻丧命。
全凭此宝安天下,画戟长幡定太平。
苏全忠使尽平生精力,把崇黑虎杀了一身冷汗。
黑虎叹曰:
“苏护有子如此,可谓佳儿,
真是将门有种!”黑虎把斧一晃拨马便走,
就把苏全忠在马上笑了一个腰软骨酥:
“若听俺父亲之言,
竟为所误。
誓拿此人,以灭我父之口。”
放马赶来,那里肯舍,紧走紧赶,慢走慢追。
全忠定要成功,往前赶有多时。
黑虎闻脑后金铃响处,回头见全忠赶来不舍,
忙把脊梁上红葫芦顶揭去念念有词。
只见葫芦里边一道黑烟冒出,化开如网罗,大小黑烟中有“噫哑”之声,遮天映日飞来乃是铁嘴神鹰,张开口,劈面■来。
全忠只知马上英雄,那晓的黑虎异术?急展戟护其身面。
坐下马早被神鹰把眼一嘴伤了,那马跳将起来,把苏全忠跌了个金冠倒躅铠甲离鞍,撞下马来。
黑虎传令:
“拿了!”众军一拥向前,把苏全忠绑缚二臂。
黑虎掌得胜鼓回营,辕门下马。
探马报崇侯虎:
“二老爷得胜,生擒反臣苏全忠,
辕门听令。”
侯虎传令:
“请!”黑虎上帐见侯虎,
口称:
“长兄小弟擒苏全忠已至辕门。”
侯虎喜不自胜,
传令:
“推来!”
不一时把全忠推至帐前。
苏全忠立而不跪,
侯虎大骂曰:
“贼子!今已被擒,
有何理说?尚敢倔强抗礼!前夜五岗镇那样英雄今日恶贯满盈推出斩首示众!”全忠厉声大骂曰:
“要杀就杀,
何必作此威福!我苏全忠视死轻如鸿毛只不忍你一班奸贼,蛊惑圣聪陷害万民,将成汤基业被你等断送了,但恨不能生啖你等之肉耳!”侯虎大怒骂曰:
“黄口孺子!今已被擒,
尚敢簧舌!”速令:
“推出斩之!”方欲行刑
转过崇黑虎言曰:
“长兄暂息雷霆。
苏全忠被擒,虽则该斩,奈他父子皆系朝廷犯官,前闻旨意拿解朝歌以正国法。
况且护有女妲己,姿貌甚美,倘天子终有怜惜之意,一朝赦其不臣之罪那时不归罪于我等?是有功而实为无功也。
且姬伯未至,我兄弟何苦任其咎?不若且将全忠囚禁后营,破了冀州擒护满门,解入朝歌,请旨定夺,方是上策。”
侯虎曰:
“贤弟之言极善。
只是好了这反贼耳。
”传令:
“设宴,与你二爷爷贺功。”
按下不表。
且言冀州探马报与苏护:
“长公子出阵被擒。”
护曰:
“不必言矣!
此子不听父言,
自恃己能今日被擒,理之当然。
但吾为豪杰一场,今亲子被擒,强敌压境,冀州不久为他人所有,却为何来!只因生了妲己昏君听信谗佞,使我满门受祸,黎庶遭殃这都是我生此不肖之女,以遭此无穷之祸耳。
倘久后此城一破,使我妻女擒往朝歌,露面抛头,尸骸残暴惹天下诸侯等笑我为无谋之辈,不若先杀其妻女,然后自刎庶几不失丈夫之所为。”
苏护带十分烦恼,仗剑走进后厅,只见小姐妲己盈盈笑脸,微吐朱唇口称:
“爹爹,为何提剑进来?”苏护一见妲己,
乃亲生之女又非仇敌,
此剑焉能举的起?苏护不觉含泪点头言曰:
“冤家!为你,
兄被他人所擒城被他人所困,父母被他人所杀,宗庙被他人所有。
生了你一人,断送我苏氏一门!”正感叹间,
只见左右击云板:
“请老爷升殿崇黑虎索战。
”护传令:
“各城门严加防守,准备攻打。”
崇黑虎有异术,谁敢拒敌?急令众将上城,
支起弓弩架起信炮、灰瓶、滚木之类,一应完全。
黑虎在城下暗想:
“苏兄,你出来与我商议,
方可退兵为何惧哉,反不出战,这是何说?”没奈何,暂且回兵。
报马报与侯虎。
侯虎道:
“请。”
黑虎上帐坐下,就言苏护闭门不出。
侯虎曰:
“可架云梯攻打。”
黑虎曰:
“不必攻打,徒费心力。
今只困其粮道,使城内百姓不能得接济,则此城不攻自破矣!长兄可以逸待劳,俟西伯侯兵来再作区处。”
按下不题。
且言苏护在城内,并无一筹可展,一路可投,
真为束手待毙。
正忧闷间,
忽听来报:
“启君侯:
督粮官郑伦候令。”
护叹曰:
“此粮虽来,实为无益。
”急叫:
“令来。”
郑伦到滴水檐前,欠背行礼毕。
伦曰:
“末将路闻君侯反商,崇侯奉旨征讨,
因此上末将心悬两地星夜奔回。
但不知君侯胜负如何?”苏护曰:
“昨因朝商,
昏君听信谗言欲纳吾女为妃。
吾以正言谏诤,致触昏君,便欲问罪。
不意费、尤二人将计就计,赦吾归国,使吾自进其女。
吾因一时暴躁,题诗反商。
今天子命崇侯虎伐吾,连赢他二三阵,损军折将,大获全胜。
不意曹州崇黑虎将吾子全忠拿去。
吾想黑虎身有异术,勇贯三军,吾非敌手。
今天下诸侯八百,我苏护不知往何处投托?自思至亲不过四人,长子今已被擒不若先杀其妻女,然后自尽,庶不使天下后世取笑。
汝众将可收拾行装,投往别处,任诸公自为成立耳。”
苏护言罢,不胜悲泣。
郑伦听言,
大叫曰:
“君侯今日是醉了?迷了?痴了?何故说出这等不堪言语?天下诸侯有名者:
西伯姬昌,
东鲁姜桓楚南伯鄂崇禹,总八百镇诸侯,一齐都到冀州,也不在我郑伦眼角之内。
何苦自视卑弱如此?末将自幼相从君侯,荷蒙提挈,玉带垂腰末将愿效弩骀,以尽犬马。”
苏护听伦之言,
对众将曰:
“此人催粮,
路逢邪气口里乱谈。
且不但天下八百镇诸侯,只这崇黑虎曾拜异人,所传道术神鬼皆惊,胸藏韬略,万人莫敌,你如何轻视此人?”只见郑伦听罢,按剑大叫曰:
“君侯在上末将不生擒黑虎来见,
把项上首级纳于众将之前!”言罢不由军令,
翻身出府上了火眼金睛兽,使两柄降魔杵,放炮开城,排开三千乌鸦兵像一块乌云卷地。
及至营前,
厉声高叫曰:
“只叫崇黑虎前来见我!”
崇营探马报入中军:
“启二位老爷:
冀州有一将请二爷答话。”
黑虎欠身:
“小弟一往。”
调本部三千飞虎兵,一对旗幡开处,黑虎一人当先。
见冀州城下有一簇人马,按北方壬癸水,如一片乌云相似。
那一员将,面如紫枣,须似金针,带九云烈焰冠,大红袍金锁甲,玉束带,骑火眼金睛兽,两根降魔杵。
郑伦见崇黑虎装束稀奇:
带九云四兽冠,
大红袍连环铠,玉束带,也是金睛兽,两柄湛金斧。
黑虎认不得郑伦,
黑虎曰:
“冀州来将通名!”伦曰:
“冀州督粮上将郑伦也。
汝莫非曹州崇黑虎?擒我主将之子,自恃强暴,可速献出我主将之子下马受缚。
若道半字,立为齑粉!”崇黑虎大怒,
骂曰:
“好匹夫!苏护违犯天条,
有碎骨粉躯之祸。
你皆是反贼逆党,敢如此大胆,妄出浪言!”催开坐下兽,手中斧飞来直取郑伦。
郑伦手中杵急架相还。
二兽相迎,一场大战。
但见:
两阵咚咚发战鼓,五彩幡幢空中舞。
三军呐喊助神威,惯战儿郎持弓弩。
二将齐纵金睛兽,四臂齐举斧共杵。
这一个怒发如雷烈焰生,那一个自小生来情性卤。
这一个面如锅底赤须长,那一个脸似紫枣红霞吐。
这一个蓬莱海岛斩蛟龙,那一个万仞山前诛猛虎。
这一个昆仑山上拜明师,那一个八卦炉边参老祖。
这一个学成武艺去整江山,那一个秘授道术把乾坤补。
自来也见将军战,不似今番杵对斧。
二兽相交,只杀的红云惨惨,白雾霏霏。
两家棋逢对手,将遇作家,来往有二十四五回合。
郑伦见崇黑虎脊背上背一红葫芦,
郑伦自思:
“主将言此人有异人传授秘术,
即此是他法术。
常言道:
‘打人不过先下手。
’”
郑伦也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,真人知道郑伦“封神榜”上有名之士,特传他窍中二气吸人魂魄。
凡与将对敌,逢之即擒。
故此着他下山投冀州,挣一条玉带,享人间福禄。
今日会战,郑伦把手中杵在空中一晃,后边三千乌鸦兵一声喊,行如长蛇之势人人手拿挠钩,个个横拖铁索,飞云闪电而来。
黑虎观之,如擒人之状,黑虎不知其故。
只见郑伦鼻窍中一声响如钟声,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,吸人魂魄。
崇黑虎耳听其声,不觉眼目昏花,跌了个金冠倒躅,铠甲离鞍一对战靴空中乱舞。
乌鸦兵生擒活捉,绳缚二臂。
黑虎半晌方苏,定睛看时,已被绑了。
黑虎怒曰:
“此贼好赚眼法!如何不明不白,
将我擒获?”只见两边掌得胜鼓进城。
诗曰:
海岛名师授秘奇,英雄猛烈世应稀。
神鹰十万全无用,方显男儿语不移。
且言苏护正在殿上,忽听得城外鼓响,
叹曰:
“郑伦休矣!”心甚迟疑。
只见探马飞报进来:
“启老爷:
郑伦生擒崇黑虎,
请令定夺。”
苏护不知其故,
心下暗想:
“伦非黑虎之敌手,
如何反为所擒?”急传令:
“令来。”
伦至殿前,将黑虎被擒诉说一遍。
只见众士卒把黑虎簇拥至阶前,护急下殿,叱退左右,亲释其缚跪下言曰:
“护今得罪天下,乃无地可容之犯臣。
郑伦不谙事体,触犯天威,
护当死罪!”崇黑虎答曰:
“仁兄与弟一拜之交,
未敢忘义。
今被部下所擒,愧身无地!
又蒙厚礼相看,
黑虎感恩非浅!”苏护尊黑虎上坐命郑伦众将来见。
黑虎曰:
“郑将军道术精奇,今遇所擒,
使黑虎终身悦服。”
护令设宴,与黑虎二人欢饮。
护把天子欲进女之事,一一对黑虎诉了一遍。
黑虎曰:
“小弟此来,一则为兄失利,
二则为仁兄解围。
不期令郎年纪幼小,自恃刚强,不肯进城请仁兄答话,因此被小弟擒回在后营此小弟实为仁兄也。
”苏护谢曰:
“此德此情,何敢有忘!”
不言二侯城内饮酒。
单言报马进辕门来报:
“启老爷:
二爷被郑伦擒去,
未知凶吉请令定夺。”
侯虎自思:
“吾弟自有道术,
为何被擒?”
其时掠阵官言:
“二爷与郑伦正战之间,
只见郑伦把降魔杵一摆三千乌鸦兵一齐而至,
只见郑伦鼻子里两道白光出来如钟声响亮,二爷便撞下马来,故此被擒。”
侯虎听说,
惊曰:
“世上如何有此异术?再差探马,
打听虚实。”
言未毕,
报:
“西伯侯差官辕门下马。”
侯虎心中不悦,
吩咐:
“令来。”
只见散宜生素服角带,上帐行礼毕,“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。”
侯虎曰:
“大夫,你主公为何偷安,竟不为国,
按兵不动违避朝廷旨意?你主公甚非为人臣之礼!今大夫此来,有何说话?”宜生答曰:
“我主公言:
兵者
凶器也。
人君不得已而用之。
今因小事,劳民伤财,惊慌万户,所过州府县道,调用一应钱粮;路途跋涉百姓有征租榷税之扰,军将有披坚执锐之苦因此我主公先使卑职下一纸之书,以息烽烟使苏护进女王廷,各罢兵戈,不失一殿股肱之意。
如护不从,大兵一至,剿叛除奸,罪当灭族,
那时苏护死而无悔。”
侯虎听言,
大笑曰:
“姬伯自知违避朝廷之罪,
特用此支吾之辞以来自释。
吾先到此,损将折兵,恶战数场,那贼焉肯见一纸之书而献女也?
吾且看大夫往冀州见苏护如何。
如不依允,看你主公如何回旨?你且去!”
宜生出营上马,
径到城下叫门:
“城上的报与你主公,说西伯侯差官下书。”
城上士卒急报上殿:
“启爷:
西伯侯差官在城下,
口称下书。”
苏护与崇黑虎饮酒未散,
护曰:
“姬伯乃西歧之贤人,
速令开城请来相见。”
不一时,宜生到殿前行礼毕。
护曰:
“大夫今到敝郡,
有何见谕?”宜生曰:
“卑职今奉西伯侯之命,
前月君侯怒题反诗得罪天子,当即敕命起兵问罪。
我主公素知君侯忠义,故此按兵未敢侵犯。
今有书上达君侯,望君侯详察施行。”
宜生锦囊取书,献与苏护。
护接书开拆,
书曰:
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苏公麾下:
昌闻:
‘率土之滨,
莫非王臣。
’今天子欲选艳妃,凡公卿士庶之家,岂得隐匿?今足下有女淑德,天子欲选入宫自是美事。
足下竟与天子相抗,是足下忤君。
且题诗午门,意欲何为?足下之罪,已在不赦。
足下仅知小节,为爱一女,而失君臣大义。
昌素闻公忠义,不忍坐视,特进一言,可转祸为福,幸垂听焉。
且足下若进女王廷,
实有三利:
女受宫闱之宠,
父享椒房之贵官居国戚,食禄千钟,一利也;冀州永镇,满宅无惊二利也;百姓无涂炭之苦,三军无杀戮之惨,三利也。
公若执迷,
三害目下至矣:
冀州失守,宗社无存,
一害也;骨肉有族灭之祸二害也;军民遭兵燹之灾,三害也。
大丈夫当舍小节而全大义,岂得效区区无知之辈以自取灭亡哉!昌与足下同为商臣,不得不直言上渎幸贤侯留意也。
草草奉闻,立候裁决。
谨启。
苏护看毕,半晌不言,只是点头。
宜生见护不言,
乃曰:
“君侯不必犹豫。
如允,以一书而罢兵戈;如不从,卑职回覆主公,再调人马。
无非上从君命,中和诸侯,下免三军之劳苦。
此乃主公一段好意,君侯何故缄口无语?乞速降号令,以便施行。”
苏护闻言,
对崇黑虎曰:
“贤弟,你来看一看,
姬伯之书实是有理果是真心为国为民,乃仁义君子也。
敢不如命!”于是命酒管待散宜生于馆舍。
次日修书赠金帛,令先回西岐,“我随后便进女朝商赎罪。”
宜生拜辞而去。
真是一封书抵十万之师。
有诗为证,
诗曰:
舌辩悬河汇百川,
方知君义与臣贤。
数行书转苏侯意,何用三军枕戟眠。
苏护送散宜生回西岐,
与崇黑虎商议:
“姬伯之言甚善,
可速整行装以便朝商,毋致迟迟,又生他议。”
二人欣喜。
不知其女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