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39章 絕戶之殺

　　“妳究竟是何人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坐在縣衙的後堂之中，面前只站著趙官仁和譚青凝，譚青凝垂著頭壹句話不敢說，她已經明白趙官仁把她帶進了溝裏，根本不是真心想救她，完全是為了讓自己渡過難關。
　　“回大人！小生乃湖銅鄉趙家村人氏，父母英年早逝，只余小生壹人獨活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拱手答道：“小生本想去寧州拜訪名師，將來進京考取個功名，奈何半道讓賊人劫了盤纏，還割了我的頭發，仿徨之下碰上了張家老太，將我誤認作她小兒，我便去她家破宅睡了壹宿！”
　　“呼~”
　　陳千戶端起茶碗吹了壹口，呷了口茶後又問道：“那妳購買宅院和家奴，大宴賓客的錢財又從何而來？”
　　“從卞家刀劍鋪裏掙來的，兩千兩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將詐買寶劍壹事說了出來，最後挺起胸膛說道：“我大順男兒各個滿腔熱血，理所應當報效母國，當我發現有屍人作祟時，便義不容辭扛下了這份責任，縱使深陷囹圄也在所不辭！”
　　“嗯！”
　　陳千戶不置可否地問道：“被妳調包的七人又身在何方？”
　　“大人請放心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笑道：“李百戶等人我已安頓妥當，正在壹處僻靜別院內養傷，等他們腿腳靈便之後，卑職……哦不！小生定會將他們悄悄送出城去，眼下風聲太緊不宜走動！”
　　“妳得改個名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靠在椅子上說道：“我黑衣密探均登記造冊，皇上與指揮使大人各有壹份，平白蹦出個趙雲軒來，定叫人生疑，往後妳就叫常子騰了，這是妳的腰牌和身份冊！”
　　陳千戶從懷中掏出了壹塊銅腰牌，以及壹張染了血的對折硬紙卡，估計本主已經遇害了。
　　“不是吧？”
　　趙官仁接過去後郁悶道：“這名也太晦氣了吧，腸子疼比肚子疼還慘，拉了壹褲子稀哪還有力氣幹活，這名壹聽就知道是個短命鬼！”
　　“噗~”
　　譚青凝捂嘴笑噴了出來。
　　“此人前幾日失足墜亡，知曉他身份之人只有我與青凝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依舊不茍言笑，道：“此人與妳年歲相仿，樣貌也相差不大，寧州香田人，自小便入我衛場為密探，在香田縣有壹妾室，此外再無相熟之人，妳可對外聲稱，趙雲軒是妳化名！”
　　趙官仁愕然道：“那他小妾找上門如何是好，讓我滅口不成？”
　　“不必！”
　　陳千戶面無表情地說道：“那女子也是我衛場密探，明日便可安排她與妳相見，她以後便是妳的副手，但屍瘟壹案妳還得繼續追查下去，皇上不喜歡看到壹個模棱兩可的答案！”
　　“大人！敵國投毒只是個托詞罷了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上前彎腰說道：“誰都不會傻到在壹口枯井裏下毒，這事擺明只是個意外，而且事情已經鬧開了，找出制毒之人的可能性並不大，所以卑職需要大人明示，皇上想看到什麽樣的答案！”
　　“這麽說，卞家密室並無屍毒了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靠回了椅子上，趙官仁答道：“密室卑職已經搜過，並非制毒之所，不過大人想讓它有它就會有，只是壹旦當堂呈現，這事就沒有回旋余地了，所以得大人定奪！”
　　“妳且用心查，盡最大努力挖出制毒之人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輕輕敲了敲桌子，說道：“以後妳可直接向我稟報，不必通過青凝，我會調配十名旗衛供妳差遣，只要這件差事辦的漂亮，封個六品百戶不是問題，明白麽？”
　　“卑職謝大人慧眼識珠，日後定當鞠躬盡瘁，死而後已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諂媚的掏出了壹疊銀票，放在茶桌上笑道：“這五千兩是謝家給的賄賂，想讓我把他家摘出去，卑職不敢私藏，交於大人處理，小人先去衙堂，等候大人前來！”
　　“去吧！莫要多言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輕輕點了點頭，趙官仁立即退出去關上了門。
　　“青凝！為兄說的沒錯吧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起身說道：“此人甘冒殺頭之罪幫妳，必有所圖，絕非善類，但此人當真不像個舞象之年的小兒，極會察言觀色，深諳人情世故，而且膽大包天，面對眾官吏也毫不露怯！”
　　“師兄！”
　　譚青凝蹙眉道：“師妹還是覺得此人來歷不明，不可輕易啟用，明日得去趙家村查他壹查，以免再生事端！”
　　“他敢說自己是趙家村人，定讓妳查出任何名堂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說道：“此人巧舌如簧，機智過人，莫說是妳初出茅廬，王知府壹幹人等照樣被他當猴耍，我們黑衣衛缺的便是此種人才，況且若不是他出手，連師父都要受妳牽連！”
　　“凝兒明白，可是……”
　　譚青凝糾結道：“我怕他是壹把雙刃劍啊，此人撒謊不眨眼，壹肚子壞水，我真怕制他不住，禍害無窮啊！”
　　“莫要擔心！此人毫無根腳，翻不出天去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拿起桌上的五千兩銀票，說道：“城中密探已與我匯報，這小子在卞謝兩家坑了不少銀錢，不是卞家狗急跳墻，他絕不會出此狠招，這種人為非就是圖個升官發財，滿足他便是！”
　　“師兄！這可是壹攤渾水啊……”
　　譚青凝起身說道：“皇上究竟是個什麽心思，旁人誰也揣測不到，端親王怎麽也是他親兒子，寧州督造也始終磨蹭不前，怕是他也不想碰‘卞謝’這兩塊燙手山芋啊！”
　　“哼哼~也是時候告訴妳了，師父他老人家便是寧州督造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轉頭陰陰壹笑，譚青凝震驚的捂住了小嘴，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啊，稀奇古怪的……”
　　衙堂外的群眾們議論紛紛，從卞家密室裏抄出來的東西，已經全都被送到了大堂上，木制的電視機、錄音機以及自行車，林林總總擺了壹大堆，官吏們也在好奇的圍觀。
　　“這究竟是何物，妳背著我幹了什麽……”
　　卞員外已經被氣的老臉發白了，歪在太師椅上指著三姨娘發怒。
　　“老爺！這些都是無用的發明……”
　　三姨娘垂著頭囁喏道：“妾身怕拿出來讓人恥笑，便藏於私宅之中，並無任何特殊之處，機關也是怕賊人進去，若是讓外人知道咱家的發明，皆是出自妾身之手，終究不好的呀！”
　　“千戶大人到！”
　　陳千戶突然從後堂裏走了出來，圍著稀奇古怪的東西轉了轉後，冷笑道：“卞員外！看來妳家的奇技淫巧不少啊，不愧是出了名的巧匠家族，這其中可有屍毒藏匿啊？”
　　“回大人！”
　　壹位百戶抱拳說道：“密室中的物件盡數帶來，各官署代表均記錄在案，但屬下不知這些為何物，不敢輕易拆卸查驗，密室內暫未發現毒粉！”
　　“趙雲軒！妳來查，劈了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回身用手壹個下劈，趙官仁頓時明白卞家在劫難逃了，便拿過壹把刀上前壹頓劈，最後在木殼錄音機裏劈出了壹個銅罐，壹罐可樂大小，上面用木塞子給封住了。
　　“這不是我家的東西，有人栽贓陷害……”
　　三姨娘的臉色瞬間巨變，趙官仁拿出罐子冷笑道：“三姨娘！東西是從妳家運出來的，這麽多人親眼做了見證，可不是妳想賴就能賴掉的，來人啊！將家畜帶上來驗毒！”
　　“是！”
　　衙役們立即拿出準備好的小動物，小心的將銅罐子打開壹看，裏面是半罐粘稠的黑色液體，他們只用筷子弄了點給小動物品嘗，幾只小動物便接二連三的屍變了。
　　“屍毒！比水井裏的還毒……”
　　衙役們全都驚呼了起來，堂外更是“嗡”的壹聲炸開了鍋，紛紛咒罵起卞家人來，三姨娘當場便軟軟的癱了下去，卞香蘭也是倒退壹步，不是下人扶著也險些摔倒。
　　“黃口小兒！欺人太甚，欺人太甚啊……”
　　卞員外痛心疾首的頓著拐杖，不禁閉上眼老淚縱橫，這回就算有免死金牌也保不住他們家了。
　　“來人！”
　　陳千戶大喝道：“卞家大逆不道，收回丹書鐵券，即刻查封卞家所有田畝宅院，店鋪作坊壹並封禁，卞家上下盡數軟禁，待如實交代之前，不準離開囚所半步，否則殺無赦！”
　　“爹！！！”
　　卞香蘭突然淒厲的尖叫，卞員外居然猛噴了壹口老血，直接在椅子上蹬腿暈了過去。
　　“替他尋個大夫來，查清真相之前不能讓他死了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，可趙官仁壹聽“真相”二字，便知這場好戲還遠沒有結束，否則應該是把卞家人打入大牢，慢慢收拾就可以了，更不用搞什麽軟禁了。
　　“趙大人！咱可是好兄弟，您可得關照我啊……”
　　宋吃豬急忙躥過來跟他哀求，他的事情可還沒有交代清楚，黑衣衛根本不管他是不是知縣，直接把他跟胡縣丞壹起帶走了，而王知府那臉色就跟死了親娘壹般，汗珠子不停往下流淌。
　　“王大人！您好自為之……”
　　陳千戶望著王知府冷冷壹笑，親自帶人去審問胡縣丞等人了，趙官仁則拉住了壹名百戶，笑道：“大哥！查辦卞家我能壹起去不，小弟辦差花了不少銀子，手頭拮據啊！”
　　“賢弟！現在還不能動……”
　　百戶附耳說道：“妳常年在外不知道規矩，軟禁就是還有轉機，況且白衣衛那幫孫子明早準會到，不能讓他們抓住把柄，今晚頂多拿些茶水錢，回頭哥哥給妳捎來，少不了妳的！”
　　“謝大哥！這人情小弟先記下了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笑呵呵的拱了拱手，說道：“煩請大哥再幫小弟壹忙，我有個婢女叫玉娘，讓卞家人給擄走了，盡量幫小弟把人尋到，那丫頭我用的順手了，實在舍不得丟啊！”
　　“放心！包在哥哥身上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