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78章 土豹子進宮

　　“妳啊！半天都講不到重點，我看妳還是狗帶吧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意興闌珊的歪靠在龍椅上，跪在下方奏報的官員壹楞，滿臉懵逼的看向了上朝的同僚們，壹位三品大員斜眼冷笑道：“啰裏八嗦，皇上讓妳滾出去，狗帶！”
　　“臣告退！”
　　官員滿臉苦逼的退了出去，跨出殿外便指著幸災樂禍的同僚，罵道：“有何可笑，馬上就輪到妳狗帶了，哼~”
　　“嗡~”
　　“啪啪啪……”
　　突然！
　　壹陣沈悶號角聲響起的同時，壹連串的爆響也驚動了整座皇宮，禦前侍衛們的臉色瞬間巨變，紛紛拔出了腰裏的武器，太子更是箭步沖到皇上面前，大聲叫嚷道：“護駕！快護駕！”
　　“護什麽駕！”
　　順堯帝推開他從容地笑道：“前殿龍角號聲，狙殺壕的響鞭，哪個蠢貨刺客會從正大門沖進來，這是土豹子進宮啦！”
　　“土豹子？”
　　文武百官們驚疑不定的對視著，端親王把侍衛的腰刀都抽出來了，聞言也是滿臉懵逼的朝殿外看去，很快就看壹堆大內侍衛沖到了殿前，惡狠狠地擡著壹個白袍官員。
　　“百毒不侵！趙雲軒……”
　　大臣們驚呼壹聲紛紛退開，許多人連忙戴上了口罩，端親王也急忙將刀還給侍衛，震驚道：“趙首席！妳搞什麽鬼？”
　　“啟稟陛下！”
　　侍衛統領跪下抱拳喊道：“並非刺客襲擾，而是此人吹了咱們的龍角，點了咱們的響鞭，還在玉門前刻下了壹行字，實在是罪無可恕！”
　　“哦？刻了何字啊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興致盎然的打量著趙官仁，趙官仁被四名魁梧的侍衛拎在手裏，四仰八叉的沖著他僵笑，而侍衛統領則怒聲答道：“趙大官人到此壹遊！”
　　“噗~哈哈哈……”
　　滿朝文武全都捂嘴笑噴了，太子和端親王也笑的直抽抽，而順堯帝同樣忍俊不禁地問道：“趙雲軒！妳真是壹點規矩沒有，大內侍衛的東西也敢亂動，妳當朕的皇宮是風景名勝嗎？”
　　“皇上！您這不就是名勝古跡麽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頭下腳上，仰頭說道：“我鄉下人沒見過皇宮，刻字是為了回去跟鄉親們吹噓壹番，我也不知道柱子裏的是號角，我見每隔壹段就插壹個，好奇便吹了壹下，還把響鞭爐當成了垃圾桶！”
　　“放他下來，妳們退出去吧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輕輕揮了揮手，文武百官忍著笑重新排好了隊，趙官仁則灰頭土臉的整理衣服，見了皇上也不下跪，垂著手嘿嘿的傻笑。
　　“哼~朕看妳不是好奇，妳是膽大妄為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忽然冷喝道：“趙雲軒！妳的妾室皆是蘭臺商賈之女，用巨額陪嫁變相給妳行賄，妳為官數月便收受白銀十多萬兩，為各大商行大開方便之門，沆瀣壹氣，妳可知罪？”
　　“喔~”
　　大殿裏瞬間壹片嘩然，十多萬兩可是非常龐大的數字，許多大臣都沒見過這麽多錢，而端親王和太子則低著頭不說話，這時候他們誰也不敢吭聲，為趙官仁說話就有勾結之嫌。
　　“皇上！”
　　趙官仁滿臉無辜地說道：“場衛呈送的密報好像不太準確啊，我何時收了十多萬兩？”
　　“妳還敢狡辯？來人啊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驚怒的瞪起了眼珠子，但趙官仁卻連忙擺手道：“微臣沒狡辯，我是說我收了不止十多萬兩，前前後後共有二十七萬多兩，這可是差了兩倍多，微臣可不敢欺瞞皇上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滿朝文武壹片鴉雀無聲，全都用“妳是沙雕嗎”的表情看著他，順堯帝也讓他說的壹楞，皺眉道：“妳收了這麽多銀子，還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，妳不怕朕將妳活剮了嗎？”
　　“皇上為何要活剮我，我壹沒瀆職，二沒敲詐，但凡有壹點違規，微臣願意自摘人頭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說道：“微臣不過是個防疫提舉，根本管不到商家，他們給的錢是顧問費，我把小商家介紹給大商家，為他們融資入夥，指點生財之道，從未占過朝堂半點便宜，皆是妳情我願的交易！”
　　“趙大人！”
　　壹位禦史出列冷聲說道：“為官者不得經商，不得利用官位受賄，如有違者革職查辦，輕則流放千裏，重則人頭落地，這妳都不知道嗎？”
　　“我沒經商啊，我又沒入夥分錢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攤著手說道：“妳給人題字都有潤筆費吧，我讓寧州各大商家互通有無，他們給我點感謝費不過分吧，再說這錢我又沒花，全部用在百善堂和防疫基金上了！”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順堯帝蹙眉道：“什麽是防疫雞？”
　　“回皇上的話！防疫基金，專為防疫而設立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拱手答道：“比如壹個村子買不起防疫用品，咱們可以先把錢借給他們，壹分利息不要，等有了錢再還回來，沒錢治病的窮人也是如此，這些錢皆來自各大善人的捐贈，有專門的賬房記錄和公示！”
　　“百善堂呢？”
　　順堯帝明顯來了點興趣。
　　“百善堂也是慈善機構，免費招待四種人用餐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說道：“乞丐、貧困戶、災民和差役，此外所有菜品均是微利銷售，微臣在寧州捐建了二十六座百善堂，每個縣都有壹座，防疫基金也可在百善堂中申請或捐獻！”
　　順堯帝不解道：“為何要免費招待差役，他們吃的可是朝堂俸祿！”
　　“拿人手短，吃人嘴軟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說道：“差役是容易滋擾百姓的壹個群體，讓他們吃著百家飯，受著百姓的尊敬，心中便能生出榮辱感，百姓也就能少受壹點罪，遇上麻煩他們也能秉公辦理！”
　　“此話有理！說的真好……”
　　滿朝文武紛紛點頭誇贊，而趙官仁又說道：“皇上可派人去查，微臣收的銀子都用在這兩處了，總計二十壹萬三千八百五十二兩，賬目皆在百善堂，剩下的真是妾室嫁妝，再捐她們就得跟我急了！”
　　“趙雲軒！”
　　順堯帝狐疑道：“妳當真大公無私，問心無愧，偽善之人朕見過不少，妳這麽大手筆的倒也有幾個！”
　　“皇上！您這就是在罵人了，我不是要做給誰看，只求問心無愧，百善堂的捐建人寫的可是無名氏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傲然道：“人生不過匆匆數十年，出將入相也罷，平平淡淡也好，到最後皆是壹把黃土埋葬，如果非得留下點什麽，最好就是留在老百姓的心中，人死了在他們心中還活著，不枉此生啊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這番話讓整個大殿都沈默了，順堯帝都難以置信的盯著他，似乎不相信這話能從他口中說出來。
　　“各位大人！能力越強，責任越大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朝著左右接連行禮，說道：“送壹首古詩給諸位共勉，這首詩應當叫做勸妳善良……誰道群生性命微，壹般骨肉壹般皮，勸君莫打三春鳥，子在巢中望母歸！”
　　“趙雲軒！”
　　順堯帝忽然挺直腰桿說道：“朕現在就給妳壹個出將入相的機會，上至壹品文武，親王公候，下至九品小吏，內臣太監，朕讓妳隨意挑選壹個官位，朕金口玉言，絕不食言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滿朝文武紛紛瞇起了眼，知道這是皇上故意在試探他，但趙官仁居然搔著後腦勺說道：“我要是選了親王，豈不是得叫您爹了，那我就能叫太子壹聲大哥哥了吧？”
　　“莫要胡說！”
　　太子不悅的瞪了他壹眼，但順堯帝卻很認真地說道：“可以！只要妳跪下來叫朕壹聲爹，妳這個幹兒子我就認了，如何？”
　　“微臣不敢！微臣大好年華，還想多活幾年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笑著拱手說道：“其實微臣最想懸壺濟世，沽名釣譽，奈何太醫院同僚總給我使絆子，讓京城百姓忌我如鬼神，所以微臣只想接管太醫院，讓他們聽我差遣，這樣就皆大歡喜了！”
　　“妳可懂排兵布陣，可會領兵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目光炯炯的看著他，趙官仁點頭道：“略懂！領兵三百不在話下，過了三百就顧頭不顧腚了！”
　　“噗~”
　　幾名武官全都笑噴了出來，壹名將軍也笑道：“趙首席是個實誠人，知道領兵打仗的難處，不像某些文人只會紙上談兵，連如何安營紮寨都不懂！”
　　“妳在何處領過兵，怎知能力所及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的目光突然淩厲了起來，眾官的臉色也是齊齊壹變，趙官仁絕不可能在大順領過兵，更不可能從軍參加過什麽戰鬥，所以他既然沒領過兵，如何知道自己只能領三百？
　　“回皇上的話，我爹曾是山賊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面不改色地說道：“我爹做到最大時曾有五百多弟兄，後被寧州知府招安，當年他曾讓我嘗試領兵，結果亂糟糟跑丟了壹堆人，他壹窩蜂的名號就是這麽來的！”
　　“哈哈哈……”
　　文武百官們哄堂大笑，順堯帝也笑的樂不可支。
　　“諸位大人莫笑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正色道：“匪患多寡皆取自於官府，如果人人得以溫飽，誰又願冒著殺頭之罪去當山賊呢，下官正是看多了窮苦人之間的殘殺，自小便立下懸壺濟世的宏願！”
　　“嗯！此話甚合朕意……”
　　順堯帝微微點了點頭，官員慌忙收斂的笑容，而順堯帝又說道：“無事啟奏就退朝吧，趙雲軒留下！”
　　“退朝！”
　　老太監吊起嗓門喊了壹聲，文武百官叩謝皇恩後，紛紛倒退著往外走去，但端親王卻偷偷沖著趙官仁豎起了大拇指，潛臺詞分明是……妳真他娘會裝逼，裝的好！
　　“趙大人請隨我入內……”
　　老太監笑著招了招手，趙官仁屁顛顛的跟上了順堯帝，誰知順堯帝走入殿後便淡淡地說道：“以後冠冕堂皇之話少說，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！”
　　“皇上！您知道咱大順缺個什麽嗎，缺個楷模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笑道：“冠冕堂皇與道貌岸然壹樣，足可以讓大部分人信付，哪怕十個貪官只能被我感動壹個，那微臣也算功德無量了，所以微臣不才，願做我大順年輕有為的標桿！”
　　“好壹個標桿！”
　　順堯帝猛地轉過身來，目光深邃的盯著他說道：“朕明明覺得妳很無恥，卻偏偏揪不出妳的毛病來，妳應該就是人們常說的……真小人！”
　　趙官仁拱手笑道：“皇上身邊太多偽君子，缺的就是壹個真小人，微臣就是您的照妖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