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0章 趙家小喇叭

　　“咣~”
　　趙官仁突然壹個箭步上前，猛地踹開了壹家豪華青樓的大門，正想關門的龜奴摔了個四腳朝天，連忙驚恐的爬到了壹邊，而他則帶著夏不二，氣勢洶洶的扛刀走了進去。
　　“唉喲~兩位官爺，這是作甚啊……”
　　壹位老鴇急忙迎了過來，三層的青樓內至少有上百位女子，全都半掩著門伸頭張望，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，不良人就是最難纏的小鬼，灰色收入也多來自這類地方。
　　“妳說我作甚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猛地將環首刀拄在地上，大聲的質問道：“見了官爺就關門，莫不是做賊心虛，窩藏了欽犯或妖物啊？”
　　“放屁！當咱們這是什麽地方啊……”
　　老鴇子潑辣的瞪眼道：“妳們這兩個兵奴皂隸，打秋風打到老娘頭上來了，妳們去太常寺找張大人打聽打聽，上至太子王爺，下到少尹縣令，誰不是咱們玉春樓的常客啊，妳們……”
　　“二子！趕緊拿筆記壹下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囂張的招了招手，夏不二從懷中掏出毛筆和冊子，正色問道：“老鴇子！妳剛剛說的是何人，太常寺哪位張大人是妳的同黨，他是不是藏匿妖物的主謀，速速從實招來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老鴇子的氣焰頓時消退了，驚疑道：“招、招什麽呀，什麽同黨呀，妳們莫要瞎說可好？”
　　“老鴇子！妳不要以為咱們打秋風來了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昂起頭冷笑道：“慶王壹家子死了大半，聖上都震怒了，妳還敢跟我小寡婦過幹癮——硬裝上頭有人！我告訴妳，有人把妳們給點了，說蛇妖就是從妳們這出來的！”
　　“瞎說！這是哪個殺千刀的在害人啊……”
　　老鴇子慌忙掏出壹把碎銀子，遞過去哀聲道：“咱們向來奉公守法，莫說吃人的妖物了，賊人也不敢私藏呀，壹定是同行栽贓陷害，對了！定是茶花樓的那幫娼婦，還請兩位爺高擡貴手啊！”
　　“滾開！爺不是來打秋風的，我乃國師大人親點的不良帥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上前環視著樓上的姑娘們，大聲說道：“這裏有壹個算壹個，壹旦查實蛇妖在此出沒，妳們又隱瞞不報，莫要說妳們這些倡優龜奴，連妳們的主家和靠山都得壹起砍了！”
　　“喲~好大的口氣，我當是金吾衛來了呢……”
　　忽然！
　　三樓出現壹道豐滿的倩影，遮著面紗倚在欄桿上，居高臨下的篾聲道：“妳們少拿雞毛當令箭，妖物出沒與我等何幹，有本事就拿出真憑實據來，如若不然我定到寧王面前告妳們壹狀！”
　　“漂亮！正愁瞌睡沒枕頭，妳倒自己送上門來了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仰頭獰笑道：“小娼婦！妳怕是不知道誰是妖物吧，正是大名鼎鼎的寧王妃，二子！趕緊記下通知大理寺，玉春樓的花魁當眾承認，她與寧王有不可告人的私情，協助藏匿妖物！”
　　“唉呀！使不得，使不得呀……”
　　老鴇子連忙按住了夏不二，急聲說道：“官爺！畫眉嬌生慣養，不諳世事，壹時胡說當不得真啊，您二位請隨我到後堂來，奴家有大孝敬奉上，只當……畫眉她放了個屁吧！”
　　“啊！！！”
　　樓裏的姑娘們突然壹陣驚呼，等老鴇子本能的回頭壹看，門外竟來了數十位拿刀的不良人，壹位魁梧的大胡子更是走了進來，叉手問道：“敢問足下可是洛寧不良主帥，尹誌平大人？”
　　“正是在下！各位弟兄辛苦了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大步走過去還禮，掏出兩根銀條說道：“來不及跟大夥攀談了，這點碎銀子大夥拿去喝茶，煩請水性好的弟兄，去前面舊城墻下撈壹撈，有被蛇妖所害之人的遺骨！”
　　“遺骨？”
　　眾人的臉色頓時壹變，趙官仁走到門前說道：“在下略通術法，察覺到此處陰氣頗重，招魂壹問才知是被蛇妖所害，而慶王府的事大家都知道了，辦好了差事我等壹起升官發財！”
　　“楞著作甚！還不下河撈屍，等著人家來搶功嗎……”
　　大胡子回身呵斥了壹聲，壹幫人連忙跑向了舊城墻，而趙官仁背著手跟了出去，但老鴇子走到門邊伸頭壹看，險些沒壹下子癱在地上，撈屍的地方距離她們不過幾十米遠。
　　“老鴇！妳們得罪人了，人家想要妳們的命……”
　　夏不二上前低聲道：“蛇妖只是從這條河上了岸，可有人偏說進了妳們家，眼下各大衙門都在急著抓人交差，壹定會把妳們屈打成招，妳要想脫身就得找出證據來，證明與妳們無關！”
　　“多謝官爺提點，奴家曉得了，這就去告知東家……”
　　老鴇連忙掏出兩張銀票塞給他，火急火燎的跑出門去，而趙官仁也沒有閑看著，故意讓人挨家挨戶的敲門問，讓“天河”兩側的樓子人盡皆知，將撈屍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　　“喔！有骨頭，死人骨頭……”
　　壹陣驚呼突然響起，幾個不良人正站在小船上，點了十幾根火把跟燈籠，很快就用細麻繩系著竹筐，從河中提出來壹大堆白骨，其中有兩顆骷髏頭，嚇的姑娘們遮眼驚叫。
　　“快！再撈撈，看有沒有衣裳和佩飾……”
　　大胡子又驚又喜的蹲在河邊叫喊，此人名曰韋建，算是洛寧不良人中的小管事，他們這些底層不良人只管查案，不懂也管不著高層的爭鬥，只要找到線索就少不了獎賞。
　　“官爺！借壹步說話可好……”
　　老鴇子氣喘籲籲的擠出了人群，趙官仁轉身跟她去了玉春樓，老鴇子連忙領著他進了壹樓的後堂，只看剛剛還盛氣淩人的花魁畫眉，已經摘了面紗垂首站在桌邊。
　　“哎媽！嚇爺爺壹跳，怎麽抹的跟鬼壹樣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猛地縮了半步，他實在欣賞不了大唐藝伎的妝容，全身上下抹的比膩子粉還白，櫻桃小口壹點紅，兩個短短的倒八字眉，還穿著壹身低胸白裙，乍壹看還以為撞鬼了。
　　不過畫眉的身材是真的豐滿，多壹分肥了，少壹分不滿，兩個車頭燈更是少見的F級，還有壹張標準的瓜子臉，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，但撐死了也只有壹米六而已，像匹揚州小肥馬。
　　“爺潔身自好，進的樓子不多吧，晚上就得這麽畫，不然看不清臉……”
　　老鴇連忙端出個紅布蓋著的大托盤，頗為吃力的放在了桌子上，等畫眉低著頭把紅布掀開之後，上面滿滿當當放了三百兩白銀，但大唐的半斤就是八兩，放到現代足有五十多斤了。
　　“喲~”
　　趙官仁拿起壹錠銀元寶掂了掂，蔑笑道：“小花魁！我當妳是屁股眼子吹嗩吶——後勁賊大！能讓寧王不要命的前來保妳，搞半天妳是小寡婦的肚皮——上頭沒人啊！”
　　“官爺！莫要取笑奴家了，奴家知錯了……”
　　畫眉立時握住他的手臂，哀聲道：“這天大的禍事，寧王哪肯替我出頭呀，他也只是來聽我彈過兩回琴，連交情都算不上，我主家已經去找國師了，還望您能高擡貴手呀！”
　　“找國師有個卵用，他巴不得妳們就是同黨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扔回銀子不屑道：“屍骨已經撈上來了，就沈在妳們樓門口，妳們要麽自證清白，要麽找出證據，證明其它樓子協助了寧王妃，這樣我才能幫妳，否則妳們全樓都得拉出去殺頭！”
　　“我們有證據，只要官爺肯幫忙就成……”
　　老鴇把畫眉推進他懷中，低聲道：“三日前確有人見過寧王妃，大半夜的乘了壹條烏篷船，壹位遮面的姑娘在撐船，停靠在寧人坊的隆興寺外，當時寧王妃頭發濕漉漉的，想必是剛在水下吃過人！”
　　“扯蛋吧妳！”
　　趙官仁狐疑道：“妳們認得皇上我都信，但寧王妃壹個婦道人家，豈會在此拋頭露臉，再說她吃人還能穿著宮裝不成？”
　　“王妃穿了壹身黑衣，但撐船女子穿的是蜀錦，露著半截胸吶，尋常人家出門哪敢那樣穿……”
　　老鴇小聲道：“大茶壺成日裏迎來送往，他們看人絕不會錯，那人說撐船女子必是宮女，而且烏篷船上有瀟湘苑的標記，只是苦於他不認得寧王妃，這才需要您幫忙呀！”
　　“哼哼~妳倒是精明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冷笑道：“瀟湘苑在妳們斜對面，生意又比妳們好，正好來個壹箭雙雕是吧，妳去把大茶壺給叫來，如果所言非虛我定然會幫妳們，畫眉！這些銀子妳暫且幫本官收著！”
　　“哎！多謝大人憐惜……”
　　畫眉驚喜的連連點頭，趙官仁也走回大堂裏喝茶，墻上掛著紅牌姑娘們的姓名牌匾，畫眉雖然不是什麽花魁，但她的牌匾卻掛在最高處，還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。
　　“官爺！您萬福……”
　　壹位大茶壺被領了進來，看樣子是其它樓子裏的夥計，趙官仁剛找了個煙袋鍋研究，聞言擡起頭問了他幾句話，沒想到他還真不是瞎說，除了烏篷船沒標記之外，連細節都能說的上來。
　　“鴇兒！妳們有救了，不要讓他離開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拍了拍老鴇的肩膀，拿上煙袋鍋就出了門，正好看到大批兵卒從兩岸湧來，千牛衛和白袍法師們都來了，連達摩院的光頭們也不例外，壹個個又驚又疑的來到撈屍現場。
　　“尹帥！卑職有重大發現……”
　　韋大胡子掃了壹眼眾官吏，上前叉手說道：“河中撈出兩具屍骨，同時撈出魚符壹枚，壹人為戶部尚書之子曹達開，他於前日失去音訊，另壹人應是他的同窗好友，兵部張侍郎的次子！”
　　“好家夥！”
　　趙官仁故意大聲說道：“這蛇妖專挑高官子嗣下口，看來所圖甚大，不止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啊！”
　　“尹誌平！妳是如何尋到這兩具屍骨的……”
　　壹位白袍法師走了出來，正是白雲觀的首座法師，據說是觀主唯壹的親傳大弟子，道號——天陽子！
　　“靠腦子！憑經驗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大聲說道：“蛇妖化作王妃定不是為了吃人，只要問問近來有無官員失蹤，便知它有沒有害過人，但蛇妖也是蛇，更何況它是壹條竹葉青，竹葉青好水喜竹，只有這處最符合它的習性！”
　　“不是條白蛇嗎，怎麽又成竹葉青了……”
　　壹名千牛衛狐疑的看著他，但天陽子又說道：“看妳如此篤定自信，定然不會出錯，倘若還有其它實據，請壹並告知於我，我定會為妳表奏請功！”
　　“首座大師！實在不好意思……”
　　趙官仁搖頭說道：“國師答應待水落石出之後，還我清白，為我削籍從良，將來我還得考取功名，入朝為官，而來自不易的線索就是救命草，請恕在下不能如實相告！”
　　“哼~那本王作為當事者，總有權得知真相了吧……”
　　壹聲冷哼頓時讓議論戛然而止，趙官仁扭頭壹看就知道壞菜了，蛇妖它老公居然親自來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