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妳當質子,妳追敵國女帝?

想喝胡辣湯吖

歷史軍事

夜!
大黎王都。
飛魚衛,北鎮撫司。
雖是深夜,但這裏作為大黎王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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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壹十七章 我要娶十個!少年白劫!

讓妳當質子,妳追敵國女帝? by 想喝胡辣湯吖

2023-9-4 22:29

  駙馬府。
  嬴無忌托著腮,人被搞得很郁悶。
  這個姬峒。
  腦子怎麽長的?
  怎麽處處都在針對我啊?
  嬴無忌想了想,自己跟姬峒雖然有了好壹段孽緣,但好像從來沒有親自見過面。
  這個人為了搞自己,真是煞費苦心啊!
  說起來這是為什麽呢?
  思前想後。
  嬴無忌只想到了壹種可能,這個狗東西肯定是相中自己“二聖”的名頭了。
  該說不說。
  這個人雖然腦子有問題。
  卻是結結實實的墨聖。
  打心眼裏想要將自己的成聖之路,變成整個人族中原的通天坦途。
  所以最重要的。
  就是消滅“二聖”,或者俘獲“二聖”。
  可這“二聖”,本來就是白家老道編造出來的。
  怎麽說也是姥姥家的人。
  怎麽坑起外孫輩兒的這麽狠呢?
  “不過還好!”
  嬴無忌咂吧咂吧嘴,這壹波攻勢屬實有些不痛不癢。
  壹開始他還在想,怎麽才能把趙氏的釘子拔出來,沒想到姬峒這壹波,把人全都送進來了。
  但想想。
  這個姬峒,好像還是藏著不少東西。
  他跟黑影聯絡,為什麽要隔絕南宮燕的感知?
  真的是黑影太過謹慎而有所要求。
  還是他本來就對南宮燕有所防備?
  這壹點。
  嬴無忌不確定,畢竟人家是聖人,手段繁多,誰知道有沒有什麽邪門的方法。
  畢竟人家連胎化易形都能破解。
  也幸好他對南宮燕都是放養的理念。
  從頭到尾,只是當壹個竊聽器攝像頭。
  並沒有左右南宮燕的操作,不然以姬峒的智商,恐怕早就發現端倪了。
  即便現在。
  他都不確定南宮燕到底有沒有暴露。
  而那道黑影。
  又是誰呢?
  嬴無忌感覺這個人可能會是個棘手人物,可壹時間又想不明白是誰。
  苦惱哦!
  “無忌!”
  壹個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  嬴無忌轉頭壹看,發現趙寧正大踏步趕來。
  院中容易被羋星璃偷窺。
  不方便親熱。
  他就直接站起身來。
  “殿下來了啊!”
  “肘!”
  “跟我進屋!”
  片刻之後。
  兩人在屋中坐定。
  剛坐下嬴無忌就問道:“父王那邊怎麽樣?”
  趙寧笑道:“父王倒還好,不過有人試圖忽悠父王。”
  “忽悠?”
  嬴無忌眉頭壹擰,那個黑影的身份確定了?
  趙寧點了點頭,便把王宮裏面的事詳細講了壹遍。
  嬴無忌聽得有些感動,沒想到自己老丈人還是明事理的。
  但這個曹公公,又是什麽成分?
  從曹公公的履歷來看。
  無疑是王室心腹中的心腹。
  不管什麽秘密行動都讓曹公公上,就連暝都安邑之戰,都是他貼身保護趙寧。
  以老丈人的眼力。
  如果曹公公真是個二五仔,不至於現在才看出來。
  但妳說他不是二五仔吧,他為什麽要說這種話?
  就算再不通政事的人。
  在君王身邊待的時間長了。
  也應該知道什麽話該說,什麽話不該說吧?
  嬴無忌看向趙寧:“妳擔心他跟姬峒有聯系?”
  “不得不防!”
  趙寧點了點頭,輕輕嘆了壹口氣。
  從她個人感情出發,還是不願意相信曹公公有問題的。
  但曹公公說的話有問題。
  又有單獨前往暝都失聯的經歷。
  如何才能不謹慎?
  “所以這次就是想問問妳,姬峒那邊有沒有聯絡?”
  “這……”
  嬴無忌眉頭微皺,便把黑影的事情講了壹遍。
  只是最後不敢下斷言:“從時間節點上看,還真有可能是曹公公。不過妳的身份曹公公已經知道了,如果他眼睛足夠尖,他應該也能察覺出我跟糖糖關系不菲。
  但姬峒最後還是選擇硬剛‘女兒身’。
  如果那黑影就是曹公公。
  姬峒為什麽會選擇這麽做……”
  兩個人四目相對。
  確實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個結果。
  不過還是得出壹個結論,曹公公不可盡信,也不可排擠。
  正常待之。
  正如趙暨說的那般,不要去想該不該信任的問題。
  因為對於君王來說。
  該不該信任,從來不應該是問題。
  嬴無忌笑著問道:“所以妳接下來打算怎麽辦?”
  趙寧想了想:“如果真按他們說的那些,就算出錯,也只是李擷江扛鍋,所以必須逼趙郢那個老匹夫做更過分的事情。”
  嬴無忌咂吧咂吧嘴:“那妳想好了麽?”
  “自然想好了!”
  趙寧附耳過去,低聲說道:“我們先這樣……再這樣……最後這樣!妳覺得怎麽樣!”
  嬴無忌嘿嘿壹笑:“夠惡心!我怎麽感覺妳越來越烏雞化了?”
  趙寧笑道:“或許這就叫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吧?”
  “我覺得不是!”
  嬴無忌壹本正經地糾正道:“我覺得這是嫁雞隨雞,嫁狗隨狗!”
  趙寧:“……”
  嬴無忌輕輕湊過去,伏在她的耳邊說道:“寧兒,那天在書房床不夠大,今天也是趕巧了,咱們兩個怎麽就湊巧都在婚房呢?”
  趙寧耳根有些發紅,有些躲閃道:“不過現在還有正事在身……”
  “正事在身?”
  嬴無忌有些不高興:“正事能有多忙?妳難道連壹個時辰都擠不出來?”
  趙寧瞳孔渙散:“哈?壹個時辰?唔……”
  ……
  絳城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寂靜。
  好像新法立住之後。
  壹切就都塵埃落定了。
  宗室之中噤若寒蟬,沒有人敢因為今天的事情調侃長平侯。
  但趙郢也不敢因為趙氏年輕人不服管教而教訓他們。
  宗室內有的。
  只有壹個個小型的秘密會議。
  至於誰跟誰都商量了什麽。
  誰也不知道。
  魏韓兩家愁雲慘淡,卻又躊躇滿誌,如果所料不錯的話,這可能是三家分黎之前,他們能做的最後壹次嘗試。
  如果不成,就只能被嘎嘎吸血。
  成了的話,還能止住頹勢。
  當然。
  相比之下,氣氛最為壓抑悲壯的還是李家。
  入夜時分。
  李家祖宗祠堂。
  家主李芮正靜靜地站在祖先牌位之前,嫡長孫李擷江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側。
  就在剛才不久。
  李家剛剛開了壹場族會,李芮已經當眾宣布了嫡長孫李擷江為下壹任家主,消息已經派人傳遍了整個絳城。
  現在在所有人眼中,李擷江就能相當程度上代表了李家。
  這無疑能夠增加他死諫的分量。
  卻也讓李家更難獨善其身。
  祖孫兩人站立良久。
  “唉……”
  李芮長長地嘆了壹口氣,滿是皺紋的臉上,寫滿了愁苦與滄桑。
  他轉過頭,看了壹眼李擷江,聲音沙啞而低沈:“擷江!給祖先們磕個頭!”
  “是!”
  李擷江依言跪在了蒲團上面,按照族規,恭恭敬敬地給李家先輩磕了幾個頭。
  禮畢之後。
  才緩緩起身。
  李芮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李家的族運,可就系在妳的身上了。”
  李擷江鄭重點頭:“爺爺妳放心!即便是真的沒成,我也會將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。”
  “嗯……”
  李芮的興致卻並不高。
  自己這個好孫兒能有這份心,固然十分讓人欣慰。
  切割責任,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  但切割完了,然後呢?
  最後壹搏已經失敗了。
  就算李家能夠暫時躲過壹劫,李家也徹底失去了趙氏宗室和魏韓兩家的支持。
  歸根結底,還是要以壹家之力走通入乾路。
  魏韓兩家或許不會阻攔。
  畢竟他們已經傷了元氣,自顧尚且不暇,不太可能浪費精力針對李家。
  但他們也肯定不會幫忙。
  李家獨自面對趙氏的絞殺,肯定也會面臨無數艱難險阻。
  但好在暝都安邑壹戰,趙氏也損失了不少精銳兵力,這是壹個好現象。
  如果李家拼死突圍。
  結果未必會壞。
  李芮長長壹嘆:“本來想著先後二十多年,我們李家出了三個坤承之軀,乃是我們李家大興的征兆。卻不曾想……”
  “哼!”
  李擷江怒聲道:“采潭和采湄真是太不像話了!壹個是個惹禍精,壹個胳膊肘朝外拐!”
  他不明白。
  兩個生育工具。
  哪來那麽多自己的思想?
  李家別的女子,都在安安心心地為李家做貢獻。
  這兩個坤承之軀,不但沒有做出貢獻,甚至還給李家添了不少麻煩。
  真是該死啊!
  采。
  擷。
  原本他還有些感嘆父親擅長取名字。
  但現在。
  跟這兩個愚蠢的妹妹用相似的性命,他只會感覺到面上無光。
  都怪他們有壹個下賤的娘。
  好好的李家祖訓不教,凈教壹些有的沒的!
  就連自己的爹也不是個東西。
  居然就這麽慣著她們。
  難怪下任家主的地位直接跳過他,落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  李芮眉頭微蹙:“乾國的人來了麽?”
  “來了!”
  李擷江重重地點了點頭,隨後直接焚燒了壹張符紙。
  符紙剛剛燒盡,連灰燼都尚且沒有落在地上。
  李家祠堂內部便憑空出現了壹道裂縫。
  隨後便有壹個神情桀驁的年輕人從裂縫中踏了出來。
  “這是……”
  祖孫兩個齊齊壹驚。
  嬴十三的絕技!
  居然能被這麽年輕的壹個人習得。
  年輕人身材挺拔,看起來才堪堪不到二十五歲的模樣,周身氣息卻淩厲無比,讓人面如刀割。
  兵人境!
  這是實打實的兵人境!
  而且本身靈胎品階不低。
  悟性更是恐怖無比。
  嬴十三的絕技可不好學。
  除了嬴十三本人外,公認掌握這項絕技的,就只有乾王嬴越。
  就連嬴無忌,也只是傳言可能掌握。
 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。
  卻是實打實地悟到了。
  而且能得到嬴越親自傳授,恐怕地位也不低。
  年輕人下巴微微上揚,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挑動:“晚輩白劫,見過李家主!”
  白劫?
  姓白?
  李芮瞳孔壹縮,他作為李家的家主,決定要去乾國的時候,已經盡可能地打聽清楚乾國的情況了。
  乾國那邊,李家有林清,打探消息十分方便。
  自然能調查出來白家的情況。
  白家。
  平民家族出身。
  但年輕壹輩新銳頻出,並且通過聯姻奠定了不小的勢力,甚至成了乾國的當紅外戚。
  本來應該是李家有利的競爭者。
  後來因為莫名原因,白家人瞬間消失了近乎九成。
  具體原因不明。
  但據林清所說,白家很有可能跟遠古時期流落在外的天人族有關。
  那消失的九成,是乾王室無法馴服的那部分。
  留下的壹成,則已經完全歸順乾王室。
  雖然有些威脅。
  但只要經過幾代血脈稀釋。
  就再也不可能跟李家比較。
  這個白劫,恐怕就是白家歸順乾王室的新銳了吧!
  年紀輕輕便已經兵人境。
  天人族的血脈果然恐怖如斯!
  李芮把他帶到偏廳,笑瞇瞇道:“白世侄請坐!”
  “多謝!”
  白劫淡淡壹笑,並未等李芮先落座,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。
  這性子。
  實在是桀驁。
  李芮雖然心中不愉,但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,只是笑著坐在他旁邊:“白世侄壹路舟車勞頓,實在辛苦了,快喝茶!”
  白劫挑了挑眉:“李家主,晚輩向來快言快語,不喜歡攀談壹些客套話,家主有話就直說吧!”
  李芮聽得火大。
  心想這白家大概率就是從妖域流落回來的野蠻人。
  真是壹點禮節都不懂。
  自己好歹也是長輩。
  居然壹點尊重都沒有。
  不過有求於人。
  還是笑瞇瞇道:“白世侄,我們李家送入乾王室的女子,公子無缺可滿意啊?”
  “這……”
  白劫的壹雙劍眉凝成了疙瘩:“李家主是想聽真話?”
  李芮撫須笑道:“自然是真話!”
  對於這次送到乾王室的兩個女子,他心中是極為滿意的。
  雖然不是坤承之軀。
  卻也是李家年輕壹輩中修煉最努力,最容易誕下天賦強悍子嗣的女子。
  不論相貌還是才情,都是壹等壹的存在。
  之前很多其他貴族家的男子過來求親,李芮都沒有答應,而是拿別的女子來糊弄他們。
  白劫卻深吸了壹口氣,搖頭道:“公子無缺的評價是,不如男人!”
  李芮:“???”
  李擷江:“???”
  不如男人?
  這些姓嬴的是不是都有病?
  之前傳嬴無忌和趙寧有斷袖之癖,後來又傳趙寧是女兒身。
  才剛顯得正常些。
  結果嬴無缺又發表了這些逆天言論!
  壹時間。
  李芮都有些不自信了。
  我們李家的女子那麽差麽?
 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,乾國這是想要壓價。
  他心中有些不忿。
  卻也只能打哈哈道:“若是公子無缺喜歡身體壯實的女子,我們李家也不是沒有,等我們舉族搬到乾國,再讓公子無缺挑選也不遲。只是不知道,這次乾國做好準備了沒有!”
  白劫微微點頭:“王室與李家已經有了約定,自然早已做好了準備。不過妳們李家封地在黎國內部,我們乾國軍隊不方便進入,只能在邊境迎接,最多暗中派壹隊人馬,保護妳們關鍵人物撤離。”
  李芮花白的眉毛緊緊蹙著:“就不能通過談判,將我們引渡過去麽?”
  “倒也不是不行!”
  白劫微微挑了挑下巴:“只不過需要看李家的價值,究竟值不值得我們那麽去做!妳們不是要曝光太子寧的女兒身麽,若妳們成功,還需要什麽談判?
  若妳們失敗。
  便壹定會得罪黎王室。
  那樣的話,談判成本太大。”
  “哼!”
  李芮縱使再卑微,也忍不住冷哼壹聲:“若我們成了,便不需要談判。若沒成,乾王室又不願意談判。如此說來,李家在乾王室面前就如此不值錢?”
  白劫搖了搖頭:“李家主言重了!若是乾王室過來談判,後果自然嚴重,所以他們派來了我!”
  “妳!?”
  李芮眼睛微瞇。
  這個白劫雖然是代表乾王室。
  終究還是白家的人。
  白家?
  白儀?
  堂堂乾國王後,卻流落到了黎國的駙馬府,明顯就是已經決裂。
  這白儀可是嬴無忌的母親。
  的確可以通過她來影響嬴無忌,再影響黎王室的決策。
  乾王室跟白儀有隔閡。
  所以需要白劫這個中間人。
  而談判的籌碼。
  很有可能就是那消失的九成白家人。
  想明白了這點,他臉上又換上了壹副笑容:“既然如此,那就辛苦白世侄了!”
  “我也不白幫忙!”
  白劫揚了揚眉毛。
  李芮笑道:“白世侄想要什麽?”
  白劫望了壹眼外面,祠堂似有李家女子正在打掃,他似笑非笑道:“晚輩聽聞李家血脈,無比適合孕育後代。”
  李芮從善如流:“等事成之後,我親自帶白世侄挑選,凡是未出閣的女子,任白世侄挑選壹個為妻!”
  白劫劍眉微揚:“壹個不夠!我要挑十個!”
  李芮:“???”
  白劫補充道:“而且是為妾!妳們李家女子,壹個個奴性十足,不配當我白劫的妻子!”
  李擷江:“???”
  祖孫倆氣得臉頰肌肉都是抖的。
  這個姓白的,究竟得有多狂?
  李擷江怒道:“真把李家女子當成貨物交易了?”
  白劫淡淡壹笑:“難道不是向來如此麽?”
  李擷江怒極:“妳……”
  白劫嗤笑壹聲:“我只不過是把李家祖祖輩輩做的事情說了壹遍,李兄又何必動怒?何況我只是提議,究竟接不接受,還是得看李家的意思。
  且不說這次拉趙寧下馬的計劃實現以後,李家完全不需要談判。
  即便失敗了。
  李家也完全可以拒絕我。
  我白劫,向來不喜歡強迫人。”
  “呵……”
  李擷江還想說什麽,卻被壹只枯瘦的手按住。
  李芮笑容頗為自如:“既然如此,那便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吧?若白世侄真有談判成功的把握,自然是值得如此多美人的,夢想總是要有的對吧?”
  白劫淡淡壹笑:“晚輩就那麽隨口壹談,李家主不要放在心上,晚輩靜候佳音,告辭!”
  說罷。
  拱了拱手。
  直接劈開空間離開。
  李擷江忍不住道:“爺爺!這白劫也太囂張跋扈了!乾王室為何派出此等狂傲之人?”
  李芮神情有些陰郁:“乾王室派他前來,自然是為了跟黎王室談判。這白劫雖然完全歸順了乾王室,但畢竟是白家的人,跟家族不可能壹點感情都沒有,我們李家去乾國,就是為了取代白家地位的,他怎麽可能不恨?”
  “原來如此!”
  李擷江有些煩悶,搖了搖頭道:“這人倒是會做春秋大夢,這次我們李家必然能贏,還納十個李家女子為妾?我看他到時候壹個都娶不到!
  我們李家落戶乾國之時!
  便是他們白家徹底失勢之日!”
  李芮微微點頭。
  好小子。
  有誌氣!
  咱們李家女子千千萬。
  難道還比不過幾個茍延殘喘的白家人?
  等到李家入駐乾國,嬴越應該就會正式冊封林清為王後了吧?
  本來想著等到趙寧登基,李家就會成為黎國的外戚。
  沒想到。
  黎國的外戚還沒當成。
  先當上乾國的外戚了。
  真是命運啊!
  他拍了拍李擷江的肩膀:“過幾日,就看妳小子了。”
  ……
  獄中不見天日。
  但這幾日的天牢,卻異常明亮。
  燈火舞動,溫煦卻不燥熱。
  牢獄中的潮濕之氣早就不知道散發到了什麽地方。
  甚至連石板鋪滿的地面都幹爽整潔。
  空氣之中,甚至彌漫著花草的芬芳。
  甚至連囚犯都壹個個衣著整潔。
  再也不復平時的邋遢異味。
  這壹切。
  都要拜壹個人所賜。
  他們現在還記得前幾日獄卒推開了牢門,意味深長地對他們說了壹句:“妳們有福了!”
  然後就有壹大群人把他們拎出去洗澡。
  壹開始所有人都嚇出了豬叫。
  還以為洗幹凈就要宰掉。
  畢竟這可是死牢。
  關押無數罪大惡極政治犯的死牢。
  等到秋天就會挨個問斬的那種。
  這秋天還沒到呢!
  怎麽就開宰了?
  卻不曾想洗幹凈以後,只是給他們發了身幹凈的囚服就又給丟了回去。
  丟回去之後,整個牢房都煥然壹新。
  然後。
  天牢裏來了壹個新的獄友。
  形容枯槁,卻衣著整潔,連頭發都梳得壹絲不茍。
  羅相?
  羅相怎麽進來了?
  畢竟是政治犯,即便成了犯人,也不是什麽手段都沒有,很快就有人從獄卒那裏問明白了。
  原來是羅相為了新法威嚴,自願為新法祭碑。
  他自認犯了重罪。
  所以必須要關在天牢裏面。
  不然就是對新法的褻瀆。
  黎王不忍怠慢羅相。
  卻也不忍褻瀆新法。
  然後……
  他只能對不起天牢了。
  這天牢。
  真是壹點天牢的樣子都沒有!
  本來以為這麽幹凈已經夠過分了。
  結果更過分的事情還在後面。
  過了還沒兩個時辰,獄卒居然把絳城最火的戲班請了過來,直接在羅偃最適合的觀看位置,直接唱起戲了。
  難怪獄卒說大家有福了。
  這臨終關懷。
  做的可真到位。
  還真是沾了羅相的光。
  而且這幾日。
  戲班唱的好像全都是新戲。
  把羅相看得老淚縱橫。
  而那個陪伴羅相看戲的女子,好像就是羅相的私生女花朝,也是傳言中大黎駙馬的紅顏知己。
  都不是傳言了。
  乾王後白儀陪她在尚墨書局住了兩個月。
  這是標標準準的兒媳婦待遇。
  雖然都是別人家的事情。
  但壹眾獄友也不禁感嘆。
  趙暨與羅偃這對君臣,是真的情深義重。
  誌向相投不說。
  連選女婿的眼光都相投。
  不止相投。
  還能共享女婿。
  是真的離譜。
  “花朝。”
  壹曲作罷。
  羅偃抹了抹眼角的淚水,喚了壹聲自己的女兒。
  花朝連忙應聲:“父親!”
  相處幾天。
  這聲父親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生澀。
  只是父女倆依舊有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感。
  羅偃不是壹個合格的父親。
  也自認不是壹個合格的父親。
  所以他沒把這疏離感怪在花朝頭上。
  他為人古板,說不出年輕人喜歡聽的話,女兒從小未在身旁,所以也沒有什麽共同語言。
  這些天相處下來,其實父女兩個話並不多。
  但有戲曲看。
  氣氛倒也不算冷場。
  羅偃輕輕撫了撫放在膝上的戲本,輕輕嘆了壹聲:“妳娘若是知道她的心血在妳手上發揚光大,想必定然十分欣慰。妳能遇到無忌,是妳的福氣,但妳倆的緣分,卻差點被我這個當爹的毀掉。”
  花朝沈默了壹會兒。
  其實她現在想起來,心中都有些酸楚。
  抿了抿嘴,她輕聲問道:“父親!我還是想問壹下,妳對我娘親,還有魏氏夫人都是何種感情?妳當真愛我娘親麽?”
  羅偃抿了抿幹裂的嘴唇:“丹青畫出的婉秋,妳覺得如何?”
  “這……”
  花朝思索了片刻,認真道:“她是壹個很單純,卻識大體的女子。”
  羅偃笑了笑:“這邊是妳娘在爹心中的樣子啊!”
  花朝忍不住問道:“那魏氏夫人呢?妳對她可有對娘壹樣的感情?”
  羅偃沈默了片刻:“我對妳娘的感情只有壹份,但我同樣把清鈺當做妻子……”
  他撓了撓頭發稀疏的腦袋。
  顯得有些懊惱。
  但想了壹會兒,好像知道怎麽表述了:“花朝!為父問妳,何為夫妻?”
  花朝抿了抿嘴,試探道:“兩情相悅,便是夫妻?”
  “不!”
  羅偃搖頭:“要彼此了解對方的信念,並且願以壹生壹以貫之,才能稱得上夫妻。”
  花朝有些恍惚。
  忽然想到那滴心頭血給自己帶來的記憶片段。
  娘親把父親當做英雄,並且願為了他的信念,主動選擇離開,這算作夫妻。
  魏清鈺同樣願以為了他的信念,幫他從魏家大把爭取利益,同樣也算作夫妻。
  那她們的信念呢?
  花朝低頭看了壹眼,發現羅偃正在摩挲著娘親留下的戲本,又想起了自己娘倆頗為順利的賣唱人生。
  不知為何。
  又想到了跟嬴無忌在書房徹夜討論戲本的場景。
  他明明有很多事可以做。
  也明明不用太過重視自己。
  但他還是那麽做了。
  這個信念。
  無忌做到了。
  反觀自己呢?
  她想到了那個蠱娘的話,蠱娘說她就是壹個普通到庸俗的女子,根本不配跟趙寧比。
  就算嬴無忌幫忙解了魔種,也會跟自己漸行漸遠。
  雖然嬴無忌沒有這麽做。
  但她還是感覺到了。
  若自己對他的信念絲毫不顧,如何才配當做壹個合格的妻子?
  連壹個合格的妻子都不願意當,又憑什麽要求壹生壹世壹雙人?
  花朝握了握手心的丹青妙筆,神色有些掙紮。
  但最後,壹切掙紮煙消雲散,她笑著仰起了臉:“多謝父親教導!”
  羅偃笑了笑:“這天下從未太平,說起來也是我害了妳。”
  “不!”
  花朝的笑容中帶著壹絲釋懷:“父親從未害我!”
  羅偃從懷中取出壹支玉釵:“若是可以的話,等我死後,將我和這冊戲文與這支玉釵壹同埋葬。”
  玉釵上。
  刻著壹個“鈺”字。
  花朝重重點頭:“女兒知道了!”
  羅偃擺了擺手,笑道:“妳先出去透透氣吧,有老友過來看我了。”
  “嗯!”
  花朝站起身,朝牢外走去。
  剛好與進來的魏桓擦肩而過。
  魏桓走到羅偃對面,轉頭望了壹眼花朝的背影,嘖嘖感嘆:“她與妳發妻長得可真像!”
  說這話的時候。
  他有些陰陽怪氣的。
  不過看到羅偃壹手抱著戲本,壹手攥著玉釵,神色不由緩和了些。
  在羅偃對面坐下,斟了兩杯清酒,把其中壹杯推倒了羅偃面前:“妹夫!喝壹個?”
  “幹!”
  羅偃笑著跟他碰了壹個。
  兩人將杯中酒壹飲而盡。
  魏桓有些感慨:“之前我還好奇,為什麽清鈺對妳那般死心塌地,這些日子妳在新地的表現,讓我明白了,清鈺的眼光沒錯。
  其實妳應該等等的,等到三家分黎之後,魏國同樣能夠留給妳變法。
  又何必急於這壹時,鬧得妳我不睦呢?”
  羅偃笑著擺了擺手:“我身上背負的事情太多了,扛不了那麽多年。若三家分黎能早個幾十年,說不定我就跟妳這個大舅子混了。”
  “可惜!”
  魏桓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  其實他對羅偃頗為欣賞。
  如果這世上有魏國,這個妹夫必定能成為魏國賢相。
  羅偃壹直都有削弱貴族加強君權的念頭。
  若有魏國,自己便是他想要加強的魏王。
  只可惜。
  沒有魏國,自己只是他想要削弱的貴族。
  羅偃看著魏桓,感覺對方也老了不少。
  他輕輕壹笑:“也沒多長時間了,再忍壹忍!有朝壹日魏國建立,妳找到變法的人才了沒?”
  “沒有。”
  魏桓淡淡壹笑:“妹夫借我兩個?”
  羅偃笑著搖了搖頭:“等我下葬的那天,羅文羅武應該會出現,在新地這幾個月,這兩個小子學到了不少東西,我也給他們分析過魏家的局勢,這倆小子悟性不差,知道變法應該朝哪個方向努力。”
  魏桓有些感慨:“我就知道這倆小子找妳去了!說起來清鈺給我生了兩個好外甥,就是她們母子仨倒了血黴遇見了妳。不過妳幫我培養人才,趙暨就不會說妳什麽?”
  羅偃笑道:“趙暨讓我給妳帶句話:好好揣摩變法之術,趁著有生之年,把那些吃老本的蛀蟲全都清理掉,到時黎國吞魏的時候好下嘴!”
  “他在口出什麽狂言?”
  魏桓鼻子都快氣歪了,拍了拍屁股站起了身:“同樣的人才,妳沒留給韓赭吧?”
  羅偃反問:“韓赭又沒有妹妹嫁給我,我為什麽要幫他?”
  “也是!”
  魏桓撫了撫自己的胡須:“這小老兒不是什麽好東西,自己的兒子獻祭了壹個又壹個,咱可不能跟這麽埋汰的人合作……不對!還是得合作,不過最後壹次了!”
  壹想到等會自己跟韓赭又要打配合。
  他就感覺胸口有些悶悶的。
  念頭都有些不通達。
  他擺了擺手:“我在外面等妳!”
  等魏桓離開牢房之後。
  壹個獄卒小心翼翼地趕了過來:“羅相,該上路了!”
  “哎!”
  羅偃應了壹聲,在獄卒的攙扶下,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,步履蹣跚地朝外面走去。
  天牢裏很亮。
  所以從裏面出來的時候,並沒有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。
  只是……
  羅偃瞅了壹眼太陽,還是感覺日光比燭光更順眼壹些。
  深吸了壹口外面新鮮的空氣,他緩步上了囚車。
  離開天牢。
  便是十裏長街。
  街道兩旁站滿了百姓。
  不過並沒有以前觀看死囚那種湊熱鬧心理。
  沒有爛菜葉。
  也沒有臭雞蛋。
  他們就這麽靜靜地看著。
  氣氛威嚴且肅穆。
  就這麽壹直持續到行刑的地方。
  這裏是虒祁宮門口,此時已經多出了壹尊高聳的石碑,上面刻著簡化的新法。
  “不錯!夠氣派!”
  羅偃下囚車的時候不由感嘆。
  嬴無忌恭敬地拱了拱手,壓低聲音道:“小婿設計的!”
  羅偃:“……”
  他白了嬴無忌壹眼。
  怎麽?
  還驕傲上了?
  在獄卒的攙扶下,他顫顫巍巍地走向行刑的刑臺。
  刑臺之上。
  他與趙暨對視了好壹會兒。
  兩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意。
  羅偃沒有多說什麽,掃了壹眼四周觀看的百姓,看向劊子手笑道:“準備動手吧!”
  “好嘞!”
  劊子手點了點頭,拎著刀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。
  到面前了。
  卻沒有等著揮刀的意思。
  而是把刀柄壹掰,還真掰下來了。
  刀柄。
  居然變成了酒盅。
  而且裏面的酒清澈凜冽。
  芳香十足。
  羅偃楞了壹下:“這……”
  嬴無忌低聲道:“也是小婿設計的!”
  羅偃:“???”
  嬴無忌趕緊說道:“魏家家主寫信過來,說嶽父大人妳最喜烈酒,但因擔心耽誤政事,所以鮮有沾酒。小婿得知,又焉有不盡力的道理?眼前的酒,乃是天下第壹烈酒,乃是小婿親自研制。”
  “多烈?”
  “像百姓對待新法壹樣熾烈。”
  嬴無忌指了壹圈。
  羅偃順著望去,竟發現所有人手中都拿著壹個小酒盅。
  場面莊重。
  卻根本不像斬首的氣氛。
  他看向嬴無忌微紅的眼眶,忍不住露出壹絲笑容。
  嬴無忌將刀柄酒盅拿過,鄭重地敬給羅偃:“給嶽父大人送行!”
  羅偃接過。
  沖趙暨點頭示意。
  旋即就把酒敬向四周的百姓。
  “諸位!”
  “新法萬年!”
  “我羅偃先走壹步!”
  杯中酒壹飲而盡。
  果然好酒!
  果然好烈!
  “丞相走好!”
  “丞相走好!”
  “丞相走好!”
  圍觀百姓聲音明明很大。
  但聽在羅偃耳朵裏卻很模糊。
  在聽到第四聲的時候。
  羅偃已經失去了意識,重重地倒在了新法石碑面前。
  也正在這時。
  壹個叫做李擷江的人忽然冒了出來。
  直接大踏步走向趙暨,拱手道:“下臣有事要奏!”
  看到這幕場景。
  嬴無忌目光變得無比凜冽。
  有些人。
  可真會挑時間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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