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梁山好漢打上門

　　卻說潘金蓮扶著曹操進屋來，閂了房門，扶他在躺椅坐下，自己去打了壹盆熱水，澆了壹塊手巾，熱騰騰端來，卻見曹操哼壹聲嘆壹聲，壹副爛醉如泥模樣，不由撲哧笑了出來。
　　她壹笑，曹操兩眼壹睜，眼神清明哪有半絲醉意？微微笑道：“有壹斤的量，但永遠喝半斤便醉，人皆如此，壹輩子少惹多少大禍，這有什麽可笑的。”
　　“是啦是啦，總是妳有理。”潘金蓮去替他擦手擦臉，忍不住笑道：“奴家就是覺得妳裝得好像，不愧是大白臉奸臣。”
　　曹操壹邊任由婆娘服侍，壹邊哼哼道：“那都是後代的小人們汙蔑，我要是白臉奸臣，如今宋國朝堂上那些廢物又算什麽？”
　　熱水擦完，精神壹振，跳起身來去翻那兩擔箱籠：“看看鼎鼎大名的柴大官人都送我些什麽，唷，金子，俗氣！銀子，俗氣……哎，這幾塊玉不錯，倒能留著賞人……這什麽酒？哦，南方的荔枝酒，倒是個稀罕物，甜滋滋的，給妳喝正好……這兩張豹子皮好得很吶，可惜晚了，天氣暖了，不然給妳做件大氅，又神氣又保暖……”
　　翻找了壹回，暗自點頭，這兩擔禮物，若換成銀子，能值三四千兩，這柴大官人好大的手筆。
　　潘金蓮在壹旁看得喜不自勝，這個曹操，自從“醒悟前生”之後，當真是判若兩人，西門慶那般人物，殺雞般就給宰了，更搬回家四個銀冬瓜整整八百斤紋銀，壹百兩金元寶，好懸沒給她嚇昏過去，以為曹操做了打家劫舍的強人。
　　誰知他殺人搶劫，不僅無罪，還做了官兒，成了縣中紅人，滿縣人物爭相交往，禮物收得手軟，更有如柴進這般的江湖大豪慕名送禮，金銀田畝，綾羅綢緞，名酒珠寶，送什麽的都有，壹月功夫，已攢出兩三萬兩的家私。
　　俗話說能掙會花，現在的曹操不僅財源廣進，而且出手豪闊，極舍得在她身上花錢，吃穿用度，無壹不精，讓自小精細慣了的她感覺壹下子掉進個福窩窩去。
　　每天炊餅自然是不賣了，壹套家夥連手藝，都傳了當初幫他捉奸的鄆哥，自己每天不是在外吃請應酬，就是在家裏打熬筋骨，壹個多月下來，不僅沒肥，反比先前精健了許多。
　　天知道他怎麽那麽大精力，就連她月事到來那幾日，也要用手口相代，平素裏更是壹日不曾放空。
　　偏他如今身體又強，主意又多，各般手法層出不窮，簡直是讓她天天都做幾回神仙，她潘金蓮雖喜此道，也不免有難以應付之感，每天天色壹擦黑，便條件反射般腿酸腰軟，家裏的被褥都不夠洗曬了。
　　無論從物質還是身體，潘金蓮如今都堅信天下沒有比自己更享福的女人。
　　她甚至打從心底裏覺得自己配不上這般天堂般好日子。
　　現在在想起和西門慶相好的歲月，潘金蓮恨不得把那時的自己揪起來，狠狠抽自己幾耳刮子。
　　為此，她把舊時穿戴過的衣服首飾盡數扔了，生恐曹操想起以往事情，忽然改主意不疼她了。
　　平素更是不肯輕出大門壹步，亦不肯平白同男人說話，謹小慎微之處，倒是比那等貞潔婦人更講究許多。
　　曹操清點完禮物，桌上早擺好壹杯醒酒的蜜茶，曹操啜飲幾口，眼裏望著忙忙碌碌收拾東西的婦人，眼神壹點點發起光來。
　　這光似有溫度壹般，潘金蓮明明背對著他，壹時間也感覺灼熱起來，心裏明明想著“今日這般早就要？老娘怎受得了他日日折磨？”身體卻忍不住微微搖擺起來，越發顯得腰如水蛇，臀如蜜桃。
　　曹操喉嚨裏咕嘟了壹下，緩緩起身。
　　潘金蓮長長吐出壹口氣，等待著那強壯的臂膀來抱。
　　就在這時，忽然木門被人砰砰砸響。
　　曹操低罵壹聲，沒好氣地拉開門，壹道雪亮刀光當頭劈下。
　　曹操急忙壹閃，那刀劈了個空，他連退三步，順手滅了油燈，以防敵人追擊。
　　外面的人卻是毫無出招之意，冷笑道：“果然有點東西，呵呵，‘斷門劍’好大的名頭，可妳不該踩著我梁山揚名。”
　　曹操微吃壹驚，只見門外立著六條人影，抱拳道：“原來是梁山好漢到此，失禮了。武某本未想借梁山揚名，然而那天來殺武某的人自己報了梁山名頭，武某也只得順水推舟，得罪之處，還望莫怪。”
　　外面另壹人輕笑道：“好壹個順水推舟。武植，我等也不難為妳，妳出來和我們過上幾招，殺不得妳，我等轉身就走，以後妳盡可在江湖上說些壹劍敗梁山之類的屁話，若是殺了妳，呵呵，那就怪妳自己命短吧。”
　　梁山距離陽谷縣百多裏，近來名氣愈大，連潘金蓮都知道梁山上有夥悍匪，官軍都束手無策，眼見他們竟找上門來，不由遍體發抖，忍不住便去拉曹操，低聲道：“好漢敵不得人多，妳上樓，爬上隔壁屋頂逃走。”
　　曹操心想我這兩條腿的長度跑得過誰？
　　低聲道：“我跑容易，可妳怎麽辦？”
　　潘金蓮手變得冰涼，哭聲道：“他們、他們既然自稱好漢，多、多半不會殺婦女。”
　　曹操道：“妳這般美，就算不殺，也難免會被淫。”
　　潘金蓮徹底哭出來了，眼淚滴在武大手上：“我、我本來也不是幹凈女人了，就當、就當被狗咬了壹口，妳、妳不要嫌我就好。”
　　黑暗中，曹操啞然失笑：這婆娘果然不是會為了貞潔寧死不屈的主兒。
　　也是，生命何其可貴，受辱了，報復回來便是，死什麽。
　　曹操想起前生那些受過的挫折，心想哪有什麽壹帆風順，人生在世欲圖精彩，唯“百折不撓”四字也。
　　這壹點，那個老對頭倒是做的極好。
　　壹瞬間，曹操有些想念那個令自己無法得到的男人死心塌地的男人。
　　不過老子可不是那種君子。
　　老子心裏想什麽，嘴上說得便不是什麽！
　　“不行，他媽的，老子寧願戰死，也不會讓他們淫妳。”
　　曹操低吼壹聲，做怒不可遏狀，壹把甩脫潘金蓮，取寶劍沖出門外。
　　門裏，潘金蓮哭倒於地：大郎，賤妾豈值得妳這般厚待？
　　這壹刻，潘金蓮已經不想打過去的自己幾耳刮子了。
　　她想捅自己壹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