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 懦者死兮勇者生

　　晁蓋聽見曹操提示，忙回頭看，果然官兵的鐵騎已是不堪驅策，連忙將刀壹舉，大吼道：“兄弟們，殺回去！”
　　唐斌、呂方、郭盛以及若幹小頭目聞言，齊聲大叫：“勒馬、勒馬，官兵的馬疲了，都隨兩位哥哥殺回去。”
　　千余騎士先後帶住馬，待調轉馬頭時，已是毫無隊形，亂哄哄壹片，晁蓋皺眉道：“武兄，可要先行整隊？”
　　曹操叫道：“良機難得，還管什麽隊形？”說著提足丹田氣，高吼壹聲：“眾兄弟，殺官兵啊！”
　　晁蓋、唐斌、呂方等齊聲狂吼：“殺官兵啊！”
　　緊接著，千余人同聲虎吼：“殺官兵，殺官兵啊！”
　　幾聲吼罷，隊形雖然散亂，士氣卻是不斷拔高，曹操將大槊壹指，當先沖出。晁蓋只覺豪氣塞滿胸膛，壹聲長嘯，揮動大刀，與曹操策馬並驅。
　　二人，身邊，緊緊簇擁著唐斌、呂方、郭盛、樊瑞、時遷等好漢，在後面則是梁山的馬軍將士，士氣昂然卻又哄哄亂亂沖向官兵隊伍。
　　呼延灼座下乃是日行千裏的寶馬，奔波十余裏自無疲態，壹則與林沖殺得興起，二則也是首次統帥重甲騎兵，渾然忘了馬力壹事。
　　此刻見梁山馬軍狂呼大叫，反沖回來，驚愕之余，左右壹看，這才發現不對，驚叫道：“中賊計也！”
　　雙鞭壹陣亂打逼住林沖，右腿壹磕馬腹，那踏雪烏騅極通人性，扭頭就跑。
　　林沖被他壹路追殺，早已怒氣沸騰，見狀哪裏肯放？大叫道：“呼延灼，哪裏走！”催馬就追了上去。
　　呼延灼馬快，迅速甩開林沖，大叫道：“放箭、放箭！”
　　那些鐵騎雖然馬力乏了，上面的騎士卻是力氣無損，聞言紛紛放箭，箭矢如雨般罩向梁山馬隊，頃刻間射翻壹片。
　　梁山這些嘍啰雖然練得頗勤，卻從未經歷過千軍萬馬大戰，對方箭雨密集，士氣頓時壹頹，許多人不由自主便放慢了馬速，生怕做了箭靶子，便連晁蓋也叫道：“武兄，箭落如雨，將之奈何？”
　　曹操瞋目發怒：“這等關頭，勇者生，懦者死！復何言哉？”
　　馬速絲毫不減，瞬間甩開晁蓋，迎著箭雨沖鋒。
　　旁邊時遷大叫道：“我等欲隨大哥建功立業，此等廝殺，不知要歷多少，難道怕了麽！”
　　他瘦小的身子坐在馬上，壹邊揮刀劈箭壹邊向前狂沖。
　　郭盛呂方見狀，深受鼓舞，瞬間赤紅雙眼，齊齊狂吼，壹紅壹白兩匹馬飛馳而出，手上大戟舞轉，上護其身，下護其馬。
　　樊瑞呵呵大笑，縱馬奔馳，披散的長發隨風飄起，臉上壹張猙獰鐵面，真似魔王臨凡。那柄混世魔王劍東壹下西壹下亂劈，怪叫道：“今日殺官兵！明日滅大遼！隨哥哥殺到日月盡頭方休！”
　　“拔山力士”唐斌見狀，低聲道：“晁蓋哥哥！大丈夫死則死矣，豈可被人小覷？”
　　晁蓋本也勇猛，聞言激起意氣，踩鐙而起，高呼道：“武大哥為我梁山事，不避矢石，難道我等兄弟，便貪生怕死麽？是好漢的，都隨我殺官兵！”
　　他和唐斌兩個怒吼沖出，後面的馬軍見頭領們舍生忘死，都齊聲呼嘯，緊隨著沖了出去。
　　這時呼延灼早回本陣，壹叠聲只叫放箭。那些官兵被他訓練多年，壹個個立馬原地，手中弓箭不斷飛射。梁山眾人大都縮身馬側，還是有人不斷被射下馬。
　　林沖當先壹馬沖到，須發戟張，暴喝道：“狗官兵，且射我來！”手中蛇矛大開大合，頓時砸翻壹片官兵。
　　樊瑞壹邊沖壹邊豎起寶劍，口中念念有詞，將劍壹指，喝聲：“疾！”壹陣狂風卷起，頓時飛沙走石，那些官兵壹個個低頭閉目，箭雨頓時壹遏。
　　待那陣風過，曹操壹馬早到，手中大槊砸蕩劈掃，徑直蕩開敵陣。
　　樊瑞把劍插回背後，手壹揚，南瓜大小銅錘四下飛舞，官兵們身著鐵鎧，最怕這等重兵器，紛紛吐血落馬。
　　時遷隨即殺入，當當當幾刀快捷如風，卻是力量有限，砍不透官兵鐵甲，那官兵獰笑壹聲，長槍刺出，忽然壹桿方天畫戟斜刺探出，蕩開長槍，壹擰壹刺，從那兵丁咽喉中紮入，卻是呂方。
　　郭盛大戟翻飛，砸翻數個官兵，叫道：“時遷哥哥且在我二人身後殺敵。”和呂方往前壹並，兩馬並肩，護住時遷。
　　呼延灼心驚肉跳，暗道：“這幾個遮著臉的，好生果勇！本道梁山人馬難敵我這連綿箭雨，誰知被他們硬殺上來，若吃他們殺下去，軍心都要散了。”
　　當下虎吼壹聲：“草寇！休要裝神弄鬼，大將呼延灼在此！”
　　郭盛吼道：“爺爺平生專殺大將！”大戟壹擰，劈向呼延灼頸項，呼延灼不躲不避，猛擊壹鞭，正中郭盛戟上月牙，但聽壹聲響亮，郭盛虎口破裂，大驚道：“好重的鞭！”
　　呼延灼喝道：“無能草寇，也敢撒野！”反手壹鞭斜抽而出，郭盛避之不及，頓時大駭，幸得呂方及時劈出畫戟，擋住這壹鞭，口中急叫：“敵將勇猛，我二人合力並了他！”
　　郭盛壹咬牙，抽戟又刺，兩條畫戟，對上這兩條銅鞭，叮叮當當打了七八合，絲毫占不得便宜，呼延灼精神抖擻，兩條銅鞭化為兩片黃光，喝道：“便是妳等齊來，本將軍又有何懼？”
　　時遷策馬上前，探出半個身，奮力揮刀砍去，呼延灼回手壹鞭，抽的那刀脫手，飛起三四丈高，余力不絕，時遷壹個筋鬥翻落馬下，抖著酸麻壹片的臂膀，驚駭不已。
　　這時節，晁蓋、唐斌兩個沖殺上來，壹口刀，壹條矛，齊齊殺向呼延灼。
　　晁蓋的本事，已頗不凡，唐斌更是個能廝殺的，論馬上本事，數遍梁山，也只弱了林沖壹籌，這兩人上前，加上呂方郭盛兩條畫戟，呼延灼便只得招架之功。
　　晁蓋四人緊緊纏住了呼延灼，梁山馬軍借著馬力沖入陣中，壹眾官兵不由心慌。加上曹操、林沖、樊瑞三個勢不可擋，官兵雖都是重甲，卻也漸漸不濟，鬥到酣處，樊瑞掐訣念咒，頭上壹道白雲起，顯化出神將“必大將”真形，坐著烏龍，拿著鐵錘，青面獠牙，四下砸人，那些官兵嚇得心膽都酥，吃樊瑞壹錘錘砸得亂飛。
　　遠處官兵們見了，都叫道：“有妖法，打不得了。”紛紛策馬奔逃，可他們馬力不濟，如今壹逃，都成了靶子，本來還有壹戰之力的，此刻被梁山軍生拉硬拽，壹個個脫下馬去，只有二三百人逃了出去。
　　呼延灼見苦練的精兵敗於草寇之手，不由心如刀絞，暗道：“再有強將前來，我必遭所擒，此時不走更待何時？”
　　念頭壹起，猛提周身力氣，大喝壹聲，但見鞭影重重，四下亂打，這壹招有個名目，叫做“壹鞭斷十槍！”
　　當年“鐵鞭王”呼延贊被多名厲害敵將圍攻，危急中施展此招，以壹條鐵鞭砸斷十條長槍，威震敵膽，乃是呼延家家傳鞭法的殺手絕招。
　　這壹招使出，雖無先祖那般勇不可擋，也自不可小覷，晁蓋的大刀、呂方的畫戟、唐斌的長矛，砸得齊齊往下壹垂，攻勢頓止，郭盛則是先就損了虎口，更難抵擋，畫戟脫手跌落塵埃。
　　呼延灼不敢浪費時間殺郭盛，趁這壹瞬間，拍馬沖出重圍，仗著胯下寶馬，兜圈子甩開追兵，追著自家的敗兵去了。
　　晁蓋驚道：“好個雙鞭將，端的了得！”
　　曹操叫道：“既然了得，更不能放他喘氣，讓呂方郭盛時遷唐斌帶壹班人馬押俘虜回山寨，余者都隨妳我殺那呼延灼去！”
　　有分教：相逢狹路命相爭，懦者死兮勇者生。寶劍千錘霜雪冽，雄兵百戰鬼神驚。